纪实｜早恋少年•02•越美诞生

用纪实手法，白描原生家庭五十年的爱恨情仇，早恋，花痴，屠杀亲情……以点盖面，折射半个多世纪的时代变迁，从而激励人们弘扬真、善、美，摒弃假、恶、丑，珍惜当下，拥抱明天。                                ——题记

作者：太湖浪子

20180419      星期四      小雨

仲春季节，粉色的桃花随风而逝落地成泥。杨柳依依随风摇曳，菜花虫虫漫天飞舞，金色的油菜花地是其最佳去处。水塘里，池水渐暖且见涨，水草也悄无声息地生长，芦苇荡恢复了模样，水鸟扑棱棱或潜水或腾空而起撒着欢，小鸭子“嘎嘎嘎”放肆叫唤，春意盎然。气温却是忽而跳近三十度忽而减半，上下乱窜，惹得人们无所适从，乱穿衣服。

黑夜，无风。月亮躲着不见踪影，唯见群星璀璨，云儿浮动。“抓革命、促生产”等大红标语在影影绰绰的村庄山墙上，依稀可见。偶尔传来一二声狗叫，仿佛宣示还有那么点生活气息，却迅捷有气无力地又恢复平静。二十世纪文革后期的江南农村，沉寂在清冷、枯燥、贫瘠的夜色之中，惨淡无味。

烟波浩渺之太湖北大约十几里地，一村庄唤作李巷，李巷村西头李根喜家门口，枝儿颤动的椐树上，奇奇怪怪传来几只乌鸦停歇树杈的鸣叫。坊间说喜鹊临门好事连连，其实喜鹊发出的声音神似“拆、拆、拆”，细思极恐能好到哪？人艰不拆呢。倒是那人们所谓讨厌的乌鸦“呀～呀～呀～”的声线，仿佛直通人性、抒发出对人间烟火由衷的想往。

可不，这个时辰大概凌晨四、五点钟。根喜家里确实发生了一件日常喜事：根喜媳妇阿珍在自家床上诞下一男婴。本来一算日子还差仨月，想不到这小子早早来到了人世。

一般而言，婴儿落地总是哇哩哇啦闭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哭喊一会，以宣告其新生命的到来。可是这小子明明是不足月的早产儿，却好像对这个世界早已熟悉的样子，张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动，一声不吭地打量着他眼里的这个世界。

根喜也不知其怎么想的，头胎是个儿子，二胎应该想女儿了吧，他却想俩儿子。他的意思很明白，兄弟俩今后闯荡天下可以有个相互照应。于是，之前媳妇怀二胎时，悄悄到人民公社卫生院，托人作了胎儿性别鉴定。发现是个女儿，毫不犹豫地打掉。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床上的新生儿排行老三来着。没根喜一意孤行，哪轮得到这“老三”出世。

闲话少说，此时此刻的根喜忙忙碌碌，根本料想不到小儿子如此着急着到世界上，睡梦中被妻子几脚用力踢醒，才恍恍惚惚地爬将起来，衣服也搭错了纽扣，飞也似地冲出屋门，去找村上的接生婆救急。接生婆驾到，赶紧招呼根喜准备接产的剪刀之类工具。

根喜妈痴婆子已经闻讯而起，早早地烧起一大锅开水。痴婆子与接生婆老熟人，对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根喜在房门外等候，俩老妇围着产妇转悠。其实顺产，只是做些善后事宜：剪断脐带、擦拭产妇与新生儿身上血迹，因陋就简，缺医少药，只能尽量用开水展开消毒等，不感染、不留任何后遗症。

根喜在门外点上一根烟想解乏磨时间，被他母亲痴婆子大声呵斥：

“你这个第二次当爹的人了，像个大人样啊，烟瘾能不能忍一忍啊！”

根喜极其孝顺母亲，讪讪傻笑着去离房门远一些的客堂间过把烟瘾。这飞马牌香烟一包老值钱了，舍不得刚点上就熄灭，太浪费。

根喜六岁的大儿子超英不知啥时候睡眼惺忪地来到父亲跟前，一手擦拭着眼屎，一手拉住根喜早已下垂的衣袖管，急急开了腔：

“爹爹～爹爹～哎，姆妈（江南一带妈妈的俗称）房间里到底怎么了？”

根喜被超英的呼唤打断愁绪，正寻思着这穷得家徒四壁的家庭，在添丁后的日子该如何打发呢。定定神，根喜俯下身摸摸超英的脸，重新来了精神，兴高采烈地对超英说：

“你做大哥啦——”根喜与超英简单交代姆妈阿珍又生了个小弟弟的事情，超英开心得一蹦三尺高，拉开嗓子直喊：

“欧欧～我做哥哥咯！”超英边喊边直往姆妈房间冲，被根喜一把拉住。超英愣愣地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顾自回自己床上又躺下。

大半晌功夫以后，接生婆与痴婆子一人拿着接生工具，一人端着血渍滴答的满脚盆脏水从房间内走出。俩人示意根喜大功已经告成，可以进门探望。

根喜来到妻子跟前，喜滋滋地不知道说啥。小儿子像着猫一般或蜷缩或四肢抽动，好奇的是居然会用眼睛瞧人。这大眼睛、这面部轮廓与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根喜开心非凡。他早已想好了名字，对妻子说：

“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我们要抓革命促生产，要打到帝国主义反动派，美英法是我们必须跨越的国家，我俚老大叫超英，这老二该唤越美！超越英美列强，是我们伟大祖国的远大目标。对，就越美，越来越美好——”

瘦骨嶙峋的妻子半睁着眼睛，疲惫而艰难地露出一丝笑意，表示赞同丈夫的意思，然后无力地沉沉睡去。

根喜看着妻儿，顺势在床沿坐下，愁上眉头。这生儿子是落地欢喜立马愁啊！怎么把小儿子养活养好呢？看着妻子阿珍那副排骨伶仃，估计又是没奶水，这可咋办呀，愁死个人，总不能不吃不喝吧，大人小孩都需要营养，这个日子怎么过啊？

根喜忽而站起忽而坐下，掏出烟来想抽，望着床上妻儿，转念感觉不妥，又把抽出的香烟塞回烟盒。他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方步，不知转了多少圈数，忽然发现墙角根放着一袋大米，于是有了主意，露出笑容。

（未完待续，抄袭无耻）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178天）

【纪实】早恋少年1｜老母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