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也是闲着系列】为有暗香来——第六十三章
如今二月将尽，冰消雪融，万物复苏。林枢觉得自己更熟悉这里了，可有的时候还是觉得无比的陌生。林枢苦笑了一声，好像一旦遇到了困难她都会这样想。
第六十三章
“果真的？娘娘愿意同我们家结亲？”康邵氏问林枢道，林枢想了想说：“娘娘的弟弟现在已经高中，虽然不能尚公主，但是郡主也是可以的。我走的时候报喜的内侍刚来，只来得及给娘娘磕了个头，娘娘就吩咐娘家人摆酒请客去了。想必过两天就有镇国公家送拜帖来了，要是到时候皇后家还有心要跟我们家结亲的话，国公夫人肯定会跟母亲说的。”康邵氏也笑道：“如今云家势弱，若我们家真的跟皇后娘娘家结了亲了，那可是件大好事。”林枢也点了点头：“但是这样一来，我家也就成了众矢之的——一边是儿子在朝堂上屡立奇功，一边是国舅的亲家，只怕今后的路更不好走了。”林枢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还得三妹妹点头。”
叫了康潋康滟来说起这件事，康潋倒是点了点头说道：“这是皇后娘娘家赏我们脸面，若是国公夫人在酒宴上提起这件事的话，母亲也不用回绝。”康邵氏却说道：“俗话说的：‘男低娶，女高嫁’。这国公府只怕规矩森严，原本母亲一心要给你们找一个中等人家，最好是平交才是，可如今被皇后娘娘看上……”
话还未说完，康潋便拉住康邵氏说道：“母亲，我们家要想在朝中立足，除了哥哥的仕途，我们两个的夫家更是助力，这点女儿早就想明白了。母亲不用多替女儿操心。就算国公府规矩森严，女儿也是母亲调教出来的，女儿只在国公府以礼守法，想必不会太艰难的。”康邵氏听女儿如是说，听的泪眼朦胧，直抹眼泪说道：“我早知道我的三丫头是最懂事的……四丫头，你可瞧见你姐姐了？如今你姐姐若是出了门了，你也就不远了。”
林枢见到康滟端着手中的茶盏并不说话，只是攥着茶盏的手已经捏的惨白惨白的。林枢这才说道：“四妹妹还小，慢慢的说就好。”说着又扶了扶她的手，康滟这才缓和了自己的神情，说了个是。
几人散了之后，林枢主动问康滟可要去她屋里坐坐，康潋自来知道康滟喜欢林枢屋里的黑猫的，也就没多说话，自己回了屋子去了。康滟跟着林枢来到了白鹭洲。林枢遣散的屋里的人，拉着康滟问道：“今天母亲给你三姐姐议亲，你是怎么想的？”康滟只低下头去不肯说话，林枢只好说：“你现在要是跟我说了你的想法，我说不定还能帮你说几句话。可是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就是想帮你也无从开口。”康滟这才聂声聂气的开口说道：“嫂嫂……我不想嫁人……”说罢便哭了起来。
林枢瞧着她垂头坐在自己的跟前，眼泪主子啪嗒啪嗒的从她抹眼泪的手边掉下来，瘦削的肩膀颤抖的无法停下。林枢看的心中发紧，只把她搂到身边来慢慢的舒缓她的背轻声说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我们慢慢说。”
原来康滟心中一直有个想头。她喜欢调脂弄粉，也自己学习药理，一直拿着自己同康潋、林枢做试验也十分成功。这些年她自己积攒了些本钱的，原本是想瞒着家里置办一间铺子售卖自己的脂粉，可是谁家会允许未出阁的姑娘出去抛头露面的？所以她空有一身本事和想法，却丝毫没有计划。
如今此事合盘托付给林枢，她也一行哭一行说：“我自打心中有此念想，便做好了不嫁男人的打算。我宁肯一辈子跟香粉头油打交道，也不想从这个深宅大院里去另一个深宅大院里待一辈子……”
林枢听完倒是非常头疼。她知道在这样一个时代里一个女子想要不嫁人去从商——康邵氏就第一个就不会答应。私心里来讲林枢还是有些理解小姑子的想法的，但这件事要实现起来非常的困难，林枢想了想说：“这件事我也不敢就这样答应你可以帮你，但是我会尽量帮你想办法的……你先前跟我打听街上的铺子门面，也是因为这件事了？”康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林枢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心里也有数了，让我想想吧。你先回去吧，别露一点声色。”康滟这才擦干了眼泪，临走时拉住了林枢说道：“嫂嫂是独一个瞧出了我的心思，也愿意听我说的。不论此事成或不成，嫂嫂都是我的知音人。”说罢袅袅娜娜的走入了黑夜。
林枢回到抱厦前，坐在了门前的毯子上，望着整个康府的灯火都在镜尘湖上反射出来。如今二月将尽，冰消雪融，万物复苏。林枢觉得自己更熟悉这里了，可有的时候还是觉得无比的陌生。林枢苦笑了一声，好像一旦遇到了困难她都会这样想。
不多时康衍回来了。见她独自坐在风口里不禁责怪道：“这是做什么？敢是身子好全了？”林枢却摇了摇头，却示意康衍坐下。康衍坐在了她对面，见她思索了很久才说道：“将军，你怎么看待一个女子不嫁人去经商啊？”康衍愣了一下，笑道：“这怎么行？女子天生就是为了相夫教子的，再说，从商乃是最下等的，谁会这般自轻自贱？”林枢早知道他会如此说，也只能苦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可康衍早已看出了她有心事，如何肯放过她，只问道：“究竟是怎么了？今天入了宫，娘娘跟你说了什么？”林枢只好把皇后说起要同康潋议亲之事告诉了康衍。康衍听了也说：“还是我家夫人有面子，每次去宫里都会给我们带回好消息来。”林枢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只低声说：“还没定准呢，还得看过几天镇国公府的宴席，国公夫人怎么说。”康衍也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事情，不过还有个事没跟你提起。”林枢愣了一下，康衍笑道：“陛下曾经有意提及，为了让我随晋王出征，要将我的官职提一提。”
林枢听说这件事立刻惊得立刻跪坐了起来，喜道：“真的啊？那，那要恭喜将军了啊。”康衍笑道：“自然是喜，只是不知康王会如何反应。”林枢说道：“现在当值的是步马军司都指挥使高止云，他会轻易交职吗？”康衍笑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幸亏是他了。高止云其人从小便在军中混迹，最信奉的是各司其职，从前不过是暂代，如今要将我提升起来，自然也不会不肯配合了。”林枢听完，坐回了毯子里说道：“将军早就心里有数了，那我就放心了。现在只等将军升官，三妹妹的事办完，到时候我们康家也会水涨船高的。”
外面的夜愈发的冷了，身边的炉子也逐渐失去了热气。康衍唯恐林枢冻着了，拉过她的手来——果然是冷的，便将她拉进内室。燕草碧丝等也进来服侍更衣洗漱，两人已经要歇下休息了。忽然外面崔妈妈说道：“将军，夫人，莫妈妈来了。”
二人面面相觑，康衍只道康邵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亟亟的问道：“可是母亲不舒服了？”只见莫妈妈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床衾褥笑道：“太夫人好好的，将军别吓着夫人了。”又对林枢说道：“夫人四处求人，买了些上好的艾绒回来。原本想给夫人做个枕头的，可是终究不如做床褥子铺着更舒坦。为怕艾绒不够细，太夫人同我们自己在房中铡了许久，可算更软和了，这才让我拿过来给夫人和将军铺了好睡的。如今虽说入了春了，可到底还冷，这艾绒之中还有些姜碎，夫人睡了身子也可暖和些。”
林枢见康邵氏如此用心，不禁愣住了。她摸着上面柔软的料子，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下。崔妈妈见她如此，立刻笑道：“夫人都高兴糊涂了，怎么连给太夫人磕头谢恩都忘了？”说完林枢才反应过来，古代受了父母的恩赏和训斥都要跪下领受的，尤其这床褥子不知道花了康邵氏多少心血。林枢跪了下来，磕了个头，莫妈妈这才笑着给他二人重新铺了床铺。一边铺一边还说道：“这料子还是大奶奶帮着选的，大奶奶如今是不肯出来见人了，太夫人也是愁的跟什么似的。只盼什么时候大奶奶想通了才好……”
林枢看着莫妈妈在里面一边忙活一边说，竟想起康滟早些时候说的话来，也不知道康邵氏听说了康滟的想法会不会被气得倒仰过去，心中不免有些悸悸不安。晚间睡下的时候，林枢便梦见康滟身陷泥潭，而康衍和康邵氏等人均背过脸去不肯看，只有林枢苦苦拉着她，她的哭喊就徘徊在林枢的耳边，直到林枢被康衍叫醒，她才大口喘着气醒过来。
外间崔妈妈点起灯来在外间问道：“夫人怎么了？”康衍对外面说道：“夫人梦魇了，劳烦妈妈那些安神的药来。”一边说着一边将林枢揽在自己的怀里。林枢还沉浸在方才的梦里，浑身发抖。康衍摸到她的手冰冷，不禁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低声劝慰道：“没事了，都是梦，都是假的。”
林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这样扛不住压力，可此时似乎只有康衍的怀里才能让她得到一丝安慰。崔妈妈端了药来时，林枢乖乖结果茶水漱了口，吞了药丸，喝了口水咽下去，崔妈妈这才回去睡了。康衍还拉着林枢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又有了烦心的事？若是你放心只管说给我听就是，何必如此为难自己？”林枢知道康衍对这件事的态度，也只是托口说困了。康衍只道她的药生效了，任由她在自己怀中睡去。
只说如今，比镇国公府的谢师宴来的更早的却是官眷女子入宫选看的告示。家人来回报此事的时候，六房的秦氏婶婶也在这里。林枢陪在一旁，只听秦氏笑说：“若不是衍哥儿牵线搭桥，我们也搭不上王府去。此事做成了，我们也好好生谢谢衍哥儿的。”康邵氏笑道：“他是为长男，为家里的人考虑谋划是他的责任才是。”
忽然又有家人来报：“镇国公府韦家来人下拜帖，请我们去他们家的宴席，还特意给三姑娘下了请帖，请她去喝茶品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