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的美丽
阳光漫不经心地铺满校园,微风卷着几片叶尖泛黄的梧桐叶,轻轻落在深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我踩着斑驳的光影走过,鞋底与跑道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体育中考的800米测试,像一枚定时闹钟悬在每个女生心头。每月一次的模拟考成了常态,而我的第一次尝试,更像一场仓促的溃败。200米的操场要绕4圈,跑到第三圈半的拐弯处时,双腿像灌了铅般沉,喉咙里像堵着团滚烫的棉絮。最终成绩在及格线边缘徘徊,我却坐在跑道边笑出了声——风掠过耳畔时的呼啸,脚掌叩击地面的震颤,冲过终点时胸腔里炸开的狂喜,原来奔跑藏着这样鲜活的生命力。那天起我暗下决心:要练,要跑,不为成绩单上的数字,只为抓住风里藏着的快乐。
此后的自由活动课,成了我的专属跑道时间。同学们聚在树荫下分享趣事时,我正系紧鞋带;她们靠在栏杆上闲聊时,我已跑完第一圈。塑胶跑道被千万双脚磨出细微的凹陷,我的鞋底碾过那些凹槽时,像触摸着无数奔跑者的足迹。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在后背洇出深色的印子,双腿发酸时,连呼吸都带着哨音般的喘息。有同学隔着栏杆喊我:“歇会儿吧,多累啊!”我摆摆手继续往前——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现在停下,之前每一步的沉重,不就成了白费力气?
这样的日子像秒针般规律转动,直到又一次测试来临。
烈日把天空烤成透亮的蓝,站在起跑线的女生们对着“3分29秒满分”的牌子叹气。哨声刺破空气的瞬间,我竟冲到了最前面。或许是练久了,肌肉记得该如何调整呼吸,步伐该如何交替。可那天的风躲得远远的,阳光直射在背上,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蒸成白茫茫的盐粒,喉咙里像是有团火在烧。最后一圈时,看台上的加油声潮水般涌来,老师扯着嗓子喊“冲刺!”,可我的腿像生了根,每抬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要不就慢下来吧?”念头刚冒出来,那些放学后的黄昏突然涌进脑海: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跑道边的玉兰花落了一地,我踩着花瓣跑过时,香气都跟着跳起来;雨天里跑道泛着水光,我溅起的水花打在小腿上,凉丝丝的痒……那些细碎的快乐突然聚成一股劲,我咬紧牙关摆臂,脚掌像是突然找回了节奏。100米,50米,终点线在视野里越来越近——终于,我撞进了那片欢呼里。
“3分09秒!”老师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瘫在草坪上,青草的气息混着阳光的味道钻进鼻腔。原来坚持不是硬扛着痛苦,而是把无数个“想放弃”的瞬间,熬成“再试一次”的勇气。
如今再踏上跑道,双脚落下时总带着轻快的回响。风掠过耳畔时,我听见它说:所有的坚持,都会在某一天,让你和更好的自己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