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杂文集华盖集-并非闲话（二）》

《并非闲话》系列，都是针对陈西滢在《现代评论》上发表的《闲话》有感而发。文章分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针对复古主义者的气量。起因是陈西滢在《闲话》中鄙薄新文化运动的成就，对新文化运动以来有价值的书籍多有否定。作古文的人讨厌白话；吟古诗的人憎恶新诗；作长诗的人鄙薄小诗。对此，鲁迅揶揄道，“向来听说中国人具有大国民的大度，现在看看，也未必然。”……“总愿意自己是第一，是唯一，不爱见别的东西共存。”他还举了“溺女”的陋习做类比。“溺女”，指的是旧社会在一些落后、愚昧的地方存在将刚生下的女婴投入水中淹死的陋俗，是旧时重男轻女的极致表现。婴儿初生，并不知道她未来有没有出息、有没有成就，就野蛮地将其扼杀，就如同复古主义者的扼杀新文化运动一样。

第二部分，针对陈西滢对待五卅运动和爱国群众的态度有感而发。

清华大学英文教授张歆海目睹了这样一件事。一个黄包车夫拉了两个醉酒的美国兵，他不但没有收到车钱，反而被美国兵打了一顿，同时被打的还有一个劝架的巡警。于是有上百人跟在后面抗议喊打，可是终究没有打，一直到美国兵安然地走回东交民巷。

陈西滢在《闲话》中引用了这件事，并且斥之曰：“打！打！宣战！宣战！这样的中国人，呸！”

那么，陈西滢的这些话表述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包括对这件事和对五卅运动，陈西滢的态度是一以贯之的。我们在前文也提到过，作为英国留学生，这些“现代评论派”的所谓社会精英，对于中国社会上的苦难一直秉承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陈西滢在一系列的《闲话》中，反复宣扬他的“不赞成高唱宣战”，主张与帝国主义侵略者“据理力争”的思想。“精英们”鄙薄民众的力量，对列强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更没有斗争的勇气，他们仅存的就是对民众的抗争进行嘲讽。难怪鲁迅针锋相对地说，“这样的中国人，呸！呸！！！”这里的“呸”，显然是冲着陈西滢去的。

在上面的事例中，上百人跟在后面抗议但是没有打（如果打了又会被陈西滢之流斥责为“拳匪”），可是陈西滢之流的社会精英除了冷嘲热讽又做了什么呢？

第三部分，仍然回到女师大事件中。

陈西滢在《闲话》中称章士钊是“无权势者”，对他自己袒护杨荫榆压迫女师大师生的言论，说成是“代被群众专制所压迫者说了几句公平话”，称鲁迅等支持学生的人为“卑鄙龌龊”的“造谣者”。可是事实上，女师大被解散了，留守学校的学生被流氓和打手“殴曳出校”。掌握强权的人却做出一副受压迫的嘴脸，到底谁是“造谣者”，谁是“被压迫者”呢？

“好在中国现在还不到“群众专制”的时候，即使有几十个人，只要“无权势”者叫一大群警察，雇些女流氓，一打，就打散了，正无须乎我来为“被压迫者”说什么“公平话””。鲁迅的悲愤，都藏在这样正话反说的文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