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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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阵子回家看父母，刚推开家门时，我震住了，站在我面前的爸妈怎么就驼背了？妈张开口说话时，我发现她的门牙也缺了，每一次我打电话回家问侯时，他们总说：一切都很好！

看来，父母都在敷衍我，他们怕我担心，所以什么都说好话。当我感叹这一切时，妈说：“父母老了，你看到的这些都是正常的，没什么可奇怪的”。

后来，跟他们闲聊时，爸告诉了我梁阿婆的事，并说：“人老了，精神的需求更重要，人若是像圈阿猫阿狗那样被圈着，生不如死！”

老人 01

梁阿婆年轻时身体很硬朗，虽然是做农活的人，但老了背不驼，耳不背，眼睛也不像其他老人那样花。只可惜，神经方面不怎么好，经常犯迷糊，现在有104岁了，却被家里人关在自己的房屋里，吃喝拉撒全部在里面进行。

梁阿婆生有三个孩子，一男二女，小女嫁在同村里，算是离她最近的；大女儿、亲儿子都住在城里，一年回去一两趟算是有所交代了；话说家里人，其实是孙子孙媳妇这一家子。

说起来话就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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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儿阿美、儿子阿才跟我爸都是同学。据我爸说，他们两个人都是很聪明的人，读书读得很好，那时还有什么初小、高小的说法，别人家孩子读个高小都费劲，但他们姐弟俩双双考上了县一中。

他们的爸爸是个很勤快的人，衣不解带，日夜操劳，拼了命似的送他们上学校，这日子不是一般的苦，老汉的心却一直是甜的。

只是那时上县城都是步行的，一百多里路，要走上一天才到校的，阿美太内向了，没有什么要好的同学和朋友，最终读了一年就辍学在家。

阿美还是命好，嫁了个赤脚医生，生有一儿一女，后来随夫住到县城，不怎么回家看父母，她的父亲在她住城里后不久就去世了，留下了现在的梁阿婆。

儿子阿才倒也争气，大学毕业后就分到县一中当老师。

那时的阿才听从父母，娶了一个村里的姑娘，成家立业，并育有一儿一女。

阿才也是一个内向的人，话不多，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用我阿爸的话来说，就是：“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后来读研究生后，出人意料地跟妻子离婚了，留下一儿一女让前妻带，他的儿子从此再也不愿读书了，辍学在家，他的老妈子梁阿婆跟前妻一起生活，他后来又再婚了。

事情总是这样的具有戏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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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才的前妻阿丽跟他是初小的同学，对阿才她总是仰望着，言听计从，不敢也不愿违抗。

听说，阿才再婚的老婆是他研究生同学的妹妹，嫁过来时才发现阿才已婚并有儿女，便撒泼吵闹，惊动了她娘家的人，那边人扬言说要告阿才骗婚，阿才说他早已离婚，偏偏离婚证找不到了。

后来，前妻丽听说了还主动把自己的离婚证送到县城，这一直成为村里人的笑柄。

前妻对这事总是一笑了之，谁也猜不透，她到底想的是什么。

一个被离婚的人还侍候着曾经的家婆，按道理来说已经积尽了阴德，应该转运了吧。

可是，事情不是这样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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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才的儿子阿权结婚了，老婆长得倒也俊俏，就是嘴巴不饶人，也看不起自己的家婆，处处都找得出渣儿，指桑骂槐。

我妈说，她经常在山陇角落里，听到阿才前妻丽的哭声，那哭声听起来让人心酸。

村里的鳏夫有意去娶丽为妻，丽也默认了，但最终顶不过双方子女的反对，后来不了了之。

阿权的老婆太厉害了，阿权却默不吱声，自己的妈妈都保护不了，还是丽的娘家人放了狠话：“回娘家来！这里有你的口粮可供你活，除非我们都死光了！”。就这样，丽离开了儿子回娘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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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

梁阿婆被送到县城阿才那里，却住得很不安然，说是被安排在楼梯下跟狼狗一起住。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了。总之，又被安排到大女儿那里，也不能安住下来，大家推来推去的。

最后，还是推回了孙子阿权那里。这时的梁阿婆已经不怎么正常了，爱喝小酒的她，经常性地小便失禁，搞得脏兮兮的。

听说，梁阿婆走到哪拉到哪，而且，还把屎尿涂在自己房间的墙壁上。据说神经不正常了。

所以，现在她被一把锁锁在房间里，到饭点才开门送饭，像看管犯人似的。而且，里面从没人打扫。我爸说：“梁阿婆是住在侧所里。”

我问：“阿婆的小女儿不去理她妈妈吗？”

“怎么理？连家门都进不了，孙子他们出去务农了，家门是锁着的。”

“到饭点倒是可以去看望，但是要等阿权他们吃完饭了，才能开阿婆的房间门，要不他们会吞不下饭的，因为里面实在太臭了。”

我又问：“阿婆的大女儿、儿子回来看望她吗？”

“一年回来两趟，一次是阿婆的生日，一次是村里举办的敬老节。但回来了，却不望一下自己的老妈。拿手机到处拍村里的风景，怎么不拍拍自己的妈妈？！”

我也不想再问下去了，我怕自己的父母触景生情，我也是远嫁的女儿，一年也是回两趟家。况且，家里就我的父母两个老人！没有子女在身旁，我还有心去观望别人吗？

善待老人是每一个子女应尽的责任。不用想象，或许他们的现在就是我们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