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记忆碎片）

放学了，我伸手从木窗里把钥匙取出来开了门，把书包放下，屋内的木碗柜侧面，一如既往地出现了父亲的留言条：挑水，煮饭，洗菜，牛在汶口。

我挑着一对走起路来“吱嘎”作响的铁皮水桶快步经过三个坟墓一个骨坛往小溪走去……

直到天色朦胧我才把黑牛牵回柴房，我把牛拴好就慌慌张张地低头跑了出来。两只小手臂把两扇分别贴着“张飞”和“关羽”门神的木门“嘭”的一声用力合并扣上，瞬间心安。那柴房内上梁架着一具血红的长方体状的大件物体，令我战战兢兢，丝毫不敢逗留半分，整个过程都是低着头完成。

把所有“任务”完成，父亲就回来了，我把松树枝夹着松叶放进灶洞里，“嗤…”划动一根火柴，点燃，父亲开始做菜，我看见火焰在一跳一跳的，橙色的，蓝色的，相互交错着，松枝尾部冒出一缕缕细细的白烟。

晚饭过后，我把餐桌擦干净，再拿一块干净的厚纸皮铺在上面开始写作业，父亲用一把磨得锋利的大刀破着竹篾，收音机里传来了白雪的《千古绝唱》，歌词里有说到孟姜女哭长城，听父亲说，孟姜女的丈夫就“睡在”长城脚下，孟姜女当初把长城哭倒了。

父亲坐在一把四角长凳上，凳子一头钉了两片呈“倒八字”的铁片，他把细细的蔑条从铁片内穿梭而过，修磨边角。

十点了，父亲仍然在忙碌，我把收音机天线收短，抱回了被窝，蒙着被子的我用一件衣服挡住那小小的红色电源灯，不让它有刺激我眼睛的机会。

十一点，又到了阮航哥哥的《星空夜航》，我把频道调到FM100.6，再把收音机挪了挪，背景音乐是《雨的印记》，我闭上眼睛陶醉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