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和“小尾巴”（二）
4
养了小鸭之后，黑蛋多了一个任务，就是去挖蚯蚓给鸭子吃。这个任务也不是爸爸妈妈派给他的，他就是喜欢看着小鸭们奔走着、争抢他挖的蚯蚓。鸭子爱吃蚯蚓，这事儿他清楚，所以他愿意干，而且吃了蚯蚓的鸭子长得快！
所以，每天天才蒙蒙亮，黑蛋就起床了，他要赶在上学之前，挖上一顿蚯蚓给他宝贝的鸭子们解解荤。扛起锄头，拿个装蚯蚓的罐子，黑蛋就出发了。
村里哪个地肥沃多蚯蚓，黑蛋都知道。而且黑蛋不怕蚯蚓，敢直接用手去抓蚯蚓，不像有些女孩子还要带一双“竹筷子”去夹。是的，别人家的孩子也会去挖蚯蚓，有时暗地里大家像是比赛似的看谁挖的多。但往往黑蛋总会挖的多一些，因为黑蛋总能找到最肥沃的地。于是，也总有孩子想跟着他沾沾光。
但能起个大早的男孩子往往只有黑蛋，女孩子嘛也有起早的，但她们胆小，只会在一些熟悉的地方翻了又翻。黑蛋嘛，敢往密草堆里走。别人说什么蛇呀，稀奇古怪的东西呀，黑蛋都不怕。
其实，黑蛋也是怕的。你想啊，一大早天才蒙蒙亮，一个小孩子家家，要独自一个人趟过杂草，去到时常窸窣作响的竹林深处。而且孩子堆里还时常传着一些似有若无的吓人的故事，要说不怕那真不可能！
可黑蛋吧，又实在太想挖多一点蚯蚓，否则带那么一点回去都不够小鸭们塞牙缝呢（虽然鸭子没有牙），这在黑蛋小小的自尊心里是不允许的。
所以说，勇敢其实就是带着害怕前进！当黑蛋提心吊胆地趟过杂草时，总免不了东张西望地听听四处窸窣作响的声音。突然，哪个杂草丛中一个大的响动也会吓了黑蛋一跳。或者经过孩子堆悄悄传说的某个旮旯，黑蛋也会惊出一身鸡皮疙瘩。那时的黑蛋心咚咚跳，但又会故作镇定，像是怕被人看出他的害怕，脚下的步子却不由自主加快了。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当黑蛋的锄头挥起落下，深藏在地底下的蚯蚓被黑蛋一只只翻找出来，在露天泥地里活蹦乱跳时。喜悦与兴奋立刻在黑蛋小小的身体里四处散开，恐惧被驱出了体内。
清空的山谷中，虫鸣鸟叫，时不时地响起一声声锄头与土地碰撞的“哐哐”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草丛间，时而挥着锄头，时而弯腰捡起挖出的蚯蚓。
太阳渐渐射向了山谷，罐子里的蚯蚓快满得装不下了。黑蛋终于心满意足地扛起锄头，提着沉甸甸的蚯蚓往家走。此时虽然小手因使劲挥锄头而有些火辣辣的疼，但一想到鸭子们看到他时会是多么热情与迫切，什么疼痛和劳累早被一种莫名的激动替换了。
5
黑蛋一回到家，鸭子们一看到他肩上的锄头，手里的罐子，立刻哗地涌到围栏边，使劲地你推我搡，恨不得破栏而出。鸭子们精着呢，它们知道有好吃的了。
看到鸭子们那猴急样儿，黑蛋心里早乐呵开了，但他还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放下锄头，然后嘴里带着像是责怪又有一份宠爱似的语气说：别急，别急，有吃的。
等黑蛋一把围栏打开，鸭子们哗地一声一涌而出，冲向天井，脚蹼把地面踩得噼啪作响。“小尾巴”一个趔趄又被冲倒了，两只脚蹼向天空扑腾了一会儿，才又翻过身，在鸭群后面冲过来。
黑蛋高高地举着装蚯蚓的罐子，站在天井边上。所有先到的小鸭已经围在黑蛋的脚下，抬着头伸长了脖子，紧紧地盯着黑蛋手中的罐子。
而黑蛋眼睛一直盯着“小尾巴”，他要等它到了才把蚯蚓倒下去。当然，有时候黑蛋的玩性心起时，也会逗逗那群鸭子。比如当所有的鸭子都到齐了，黑蛋假装倾斜着罐子。每只鸭子都努力仰着头伸长了脖子，扁扁的鸭嘴对着罐子，就等着黑蛋倒下蚯蚓，在空中就先抢它一个满嘴。而黑蛋呢，捣蛋似的把罐子从这边移到那边，又从那边移向这边。下面那群伸长脖子的鸭子头也便跟着从这边歪到那边，又从那边转到这边。紧接着，趁鸭子们一个不注意，哗啦啦，蚯蚓像下雹子似的从天而降，那些长得大抢得急的鸭子一下就被掀翻了，然后又一个扑腾起来抢食去了。
一罐蚯蚓很快被一抢而空，鸭子们饱得脖子都鼓起来了，有的甚至在扁嘴巴外还留了一小节蚯蚓，怎么都咽不下去，鼓起来的鸭脖子左右地扭动着，再使劲向着天空伸了伸，扁嘴巴一张一合地使劲咽。终于把那节蚯蚓也塞进脖子里去了。
吃完蚯蚓的鸭子，扭着屁股，一摇一摆地向小水池走去，有的走着走着就会突然停下扭动一下脖子，然后再心满意足地去喝水。
黑蛋也心满意足的地看完鸭子们抢食他挖回来的蚯蚓，他知道鸭子吃得脖子扭动就会长得快。但“小尾巴”没吃饱，它实在抢不过。于是等别的鸭子都走了时，黑蛋会把“小尾巴”抓到隐蔽处吃独食，他早为它预留出一份。
但每次黑蛋都会让“小尾巴”先在鸭群里去争抢，他知道只有把“小尾巴”放在群体里竞争，它才能长得壮。就算会摔跤，就算抢不过，那也没关系，跌倒了能爬起来，那个过程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当黑蛋把“小尾巴”独自带到隐蔽处，看着它狼吞虎咽地吃着那份独食时，黑蛋心里总会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暖流，一种无限的温柔从他小小的心里升起。那时他总会在心里默念：小不点儿，你可要好好长大啊！
（未完待续）
黑蛋和“小尾巴”（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