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老井

2018-03-14  本文已影响0人  罗裕锋

我见过的井有两种,一种是家乡的井,另一种是家乡外的井。

我要说的是家乡的井。因为其中有记忆,有往事,更有历史。

我是喝井水长大的,是最后一代喝井水的人。小时候住在老屋,井就在老屋旁右侧。老屋解释起来颇为复杂,对客家建筑稍有了解的人,大概都听过围龙屋。它是一种圆形的建筑,从高空俯瞰像一块玉环,不过是瓦色的罢了。我们住的老屋跟围龙屋不同,但也是围屋的一种。它整体建筑是一个半圆,前边是一口半月形的水塘,叫门口塘,两者一起勉强也构成一个圆。井和这老屋、门口塘密不可分,我们叫它老井。

至于屋和井之前冠个老字,并不是因为它们的历史有多悠久,而是此外又有新式的楼房和新式的手摇井。在还没有手摇井的年代,老井是一老屋的人唯一的生活水源。尽管慢慢有了自家的摇水井,仍有一些人家到老井揩水作饮用水,我家就是其一,其中的原因,我一时说不上来。通自来水是后来的事了,一户户人家逐渐接上了自来水,老井也就随之成为了古迹。

虽然老井如今成为了古迹,但喝井水的记忆并没有一同作古。我现在能回忆起来的,大多是搬出老屋以后的事了。新屋到老井有好几百米的路,所以揩水(我们叫担水作揩水)便算是一件辛苦的差事。那时尚小,记得水总是姐姐揩的。从家里揩着空桶去井边,这种轻差我应该是干过的,但揩水回去在我印象中却几乎没有,大概稍大时曾偶一为之吧。仗着小理直气壮地不用干重活,算是生为人弟的好处吧。揩水有三件必不可少的装备:一对水桶,一只小的带索子(绳子)的汲水桶,还有一根带钩的扁担。老井没有辘轳这种机械,所以打水不得不全靠蛮力。打水时,一只手圈住索端,把汲水桶往井下一扔,触水后,左右一甩,便汲满了水,然后一段一段地牵上来,第一桶水便大功告成了,这样反复,直到装满两大桶水为止。倚着高高的井垣,并没有堕井的危险。雨季的时候,水位很高,水打得容易;到了冬日,就得加接一段长索,才能汲到水了。

儿时关于老井记忆,除了打水外,还能想起的是母辈妇女们井边浣衣。至于儿时淘气的伙伴,往井里吐口水,扔石头之类,想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有人跌进井里这样的事,却绝未耳闻。

今年回家偶然经过老井,旁边已生了许多杂草,觉得荒秽,没有再近前一步,不知道老井中的水是否还清透如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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