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闲篇之话说起名字（三）

文/丘豸

老早些年，谁家孩子出生了，不是直接取大号，而是先起个小名，也就是乳名。据说有的地方生了孩子，故意把名字起的很丑很难听，说是容易养活。

因此，各种叫法的乳名可谓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比如狗剩、狗娃，拴柱、绑柱等等。有的人家接连生了女孩，希望下胎生男娃，就给女孩起名叫带娣、会娣。女孩子生多了，到了第四胎还是女孩就叫满桌子，意思已经够了一桌，不要再生了。还有的人家生了孩子，看到啥就起啥名。记得好像是冯德英的哪篇小说里，写了一个农民家生了个男孩，抱出屋子正好看到了一条狗，于是孩子就叫狗剩，这狗剩后来倒出息成了大英雄。

这种例子在我老家也有，我家东院是一户从山东搬来的新户，他家生老大的时候，孩子皮肤比较黑，抱着出了院子遇见有人赶着一条黑驴上集市，就给孩子起了名字叫黑驴。生完老二的时候，正在为起啥名犯核计呢，突然，男人衣服上的纽扣掉在了炕上，于是孩子就有了名字，叫扣儿。

后来扣儿长大了，起了学名叫关宝春，可是父母还是习惯叫小名，所以这扣儿的名字叫到了二十多。因为他的父母叫，邻里乡亲也跟着叫，他的大名反而没有几个人想起来了。

扣儿初中毕了业就下地干活了，在学校学习马马虎虎，干活却是把好手，干啥都麻利快，就是不太精细。后来生产队买了台四轮拖拉机，队长就让他驾驶。别说学习挺笨的他很快就把车学会了，由于他性格毛躁，开车也不太稳当，他开车没有几个人敢坐。

那年，有媒婆给介绍个对象，看妥了定下婚约。第二天扣儿就跟队长请求开拖拉机去乡里给女孩买新衣服。队长觉得这是个好事就同意了，但没忘叮嘱他开车慢着点。

他满口答应，乐嗷嗷地开着拖拉机就出发了，到了乡里供销社买好了衣服，又和姑娘下饭店吃点饭，还喝了两瓶啤酒。

回来的路上扣儿心里十分高兴，加上酒劲儿，这车开得就有点快。拐过一个山头，突然看见迎面来了一辆汽车，这可给扣吓坏了，急忙往里打轮，手下没有掌控好尺度，车就朝路边转了过去。

那时的路还是沙土路面，路边有一堆堆备用的沙子。只见车就向沙堆冲去，车头是过去了，后面车斗的一个轮子正好穿向沙堆，结果车斗一下子就翻扣在地上，把姑娘就扣到了里边，车头也顶在了路边的树干上。

扣儿的酒劲一下子醒了！下了拖拉机，见车斗扣在边沟里，不见了姑娘，顿时都傻了！

他哭着喊姑娘的名字，可是一点回音都没有。正在这时，有几个下地干活的人从山头那边走过来。扣儿一见连磕头再作揖，求人家过来把车斗掫了过来。只见姑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扣儿赶紧过去扶起姑娘，连晃带摇喊着姑娘的名字，喊了好几声，姑娘终于醒了。扣儿赶紧问姑娘哪里不舒服，姑娘摇了摇头，伸了伸胳膊，说胳膊疼。扣儿撸起姑娘的胳膊，见一道划痕在往外渗血。扣儿二话不说，抱起姑娘放到车上，然后打着火，抹过车头就往乡里开去。到了乡里的卫生院一检查，姑娘除了胳膊有点外伤，别的地方啥事没有。

经过这一出，扣儿担心姑娘家里变卦。可是姑娘见扣儿在她受伤时那种着急心疼的样子，认定扣儿是个好男人，任凭家里不同意，自己却是更加喜欢上扣儿了。

这事在村里传开了，引起很大的轰动。有人就戏说道，这扣儿的名字可真是没白叫，还真把车给开扣了，成了名副其实的“扣搂着”。这下子倒好，“扣搂着”就成了扣儿后来一生也甩不掉的绰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