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微情浓 - 草稿
许多微不足道的东西,都被我们锁在了记忆的柜子里。它们或已满是尘埃,但却承载着一段浓浓的美好的回忆。
轻轻拿出那盒老军棋,拂去上面的尘,回忆就从一个个棋子中流露。记得是小时候,曾祖父还在世时。他是我们家的最长者,我虽然不和他住在一起,但逢年过节,就会去曾祖父那里庆祝。
某一年的春节,别人都去走亲访友去了,只剩下我和曾祖父在家。闲来无事,我便吵着要玩点什么。曾祖父忙哄着我,边哄边来到家中的大柜子前,拿出一盒满是灰尘的军棋,“来喽,小重孙儿,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凑上前去,曾祖父小心地抚去上面的尘,双手打开盖子,只见一个个写着小字的棋子鳞次栉比地躺在盒子里。“来,小重孙儿,太爷爷给你讲讲,来,这个叫军棋,可是我的战友送给我的!这是这么玩的……”只见曾祖父边讲,边将一个个棋子拿出来,放在我跟前。这些棋子上,刻的都是军衔,它们有如保家卫国的人民子弟兵。
曾祖父找来一张纸,画满了小格子,“来呀,小重孙儿,你看,这个是铁路,这个是公路……”他面带微笑地给我讲着,又把一个个“小军官”倒着放在格子里。“来,这个可好玩啦!想当年我和鬼子打仗的时候,比这还激烈呀……”曾祖父又开始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了。我无心去听,只是急着玩棋,便急着将那些军官士兵翻起。他回过神来,和我开始。只见他抚着胡须,脸上的千沟万壑,看不透他的思路,混浊的眼里迸射出精明的光芒。他纵横捭阖,很快就拔了我的旗。
“诶呀,太爷爷太厉害了,不行,再来一局,让着我点!”我娇嗔道。
曾祖父一听就乐了,抚着我的头,道:“好,好,咱们再来一局!”这次,他不再那么精明,甚至将地雷只放在第二排,等着我去拔旗。
“连长和营长,谁大啊?”我指着我的红连长,和它近旁的黑营长说道。
“哈哈哈,当然……是连长了。”他说,我便高兴地用连长吃了曾祖父的营长。
玩了几局,玩腻了,便缠着曾祖父讲几个故事来。“好,好,那我就给你讲个我们营打鬼子的故事。”
“不嘛,这个都讲好几回了!”
“那好,小重孙儿知道苏联不?”我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过。
那是一组很奇妙的故事。那天,曾祖父给我讲了苏联从十月革命,到国内经济复苏,再到大清洗和卫国战争,讲到苏联如何帮中国,讲到苏联如何害中国——每当讲到这时,曾祖父的眼神里总会透出一束忧郁,也不免会叹气;再到美苏冷战,最后苏联灭亡解体——这时,他的目光便从那盒军棋移开,望向远方,眼里是无尽的红色的叹惋。“当年,我们这一辈人,为了社会主义献出了一腔热血,小重孙子,你也得继续为之奋斗啊!”他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那天可谓是我的思想启蒙之日。当时虽不能理解,但曾祖父对共产事业的一腔热血,早已潜移默化地将红色的种子深深的埋在了我的心里。我也觉得他的红色故事,不那么老掉牙了。
后来,曾祖父把那盒军棋送给了我。从前偶尔还能和亲戚玩上一局,但随着时间流逝,我的课业日益繁重,也再无时间去下棋。曾祖父也随着他那红色的故事,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如今再打开那盒军棋,便想起曾祖父对我的疼爱,便想起他那些百听不厌的红色的故事,便想起他那对共产事业的一腔热情。这盒军棋虽小,可它承载的情感,却如红河般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