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爱》

2017-04-03  本文已影响0人  感谢扫码

   江南的四月,雨滴是云断线的鸢。如画的巷子,桥头站满撑伞的乡客。石砌的流水岸堤,柳在雾里搔首弄姿,挑着眸子。风掀开夜的一角,月的寒凉里,她素颜走来,嘴角扬着暖。

   馨安街跟馨乐街交叉路口有家咖啡屋。咖啡屋叫“触爱”,老板是南方特质的温婉女子,唯喜欢素色长裙,咖啡屋自然与别家的不同,棕色软沙发、木地板、高脚椅、多肉盆栽。沈莎,对,她就是那位特别的女老板。白日里,阳光从窗户射进,打在摇椅上,沈莎最爱抱着大肥猫招呼单独来的客人。罗旭大学毕业后,被南方美景迷住,就来找了一份对口的工作。他经常在周末自己沿着馨乐街闲逛,走到街口,乏时便去“触爱”解解乏。

   今天不是周末,罗旭被上司安排了额外的加班,结束后,末班车刚好错过。想着两小时的加班换得明天一个清闲的上午,罗旭不自觉走出好远,索性再逛一次馨乐街。江南的夜景活脱一纸画卷,姹紫嫣红的灯喧闹了整条街。

   又是那个街口,“莎莎”,罗旭喊了一声背对着店门的沈莎。沈莎回头看着他,眸子还是清澈得很,应了一句“罗旭”!今天是情人节,满屋子都是调情的小情侣,沈莎八成嫌腻歪,才去的门口。简单的咖啡屋,很是温暖,沈莎调了一杯新制咖啡“触爱”给罗旭。

  “你这让我去哪喝?”罗旭打趣道。

  “站着喝,今天委屈你,咖啡算我的。”沈莎回道。

  “那不还有地吗?”罗旭用眼挑了一下摇椅。

  “不行,那是我的专座,给也给未来的男老板,不给你坐。”沈莎略带娇羞。

  话还没落,罗旭早坐在摇椅上品起新品“触爱”,“哎,罗旭,你这人,我都站了一天。”沈莎抱怨道。“过来一块坐,这摇椅结实着,我又不占你的便宜。”罗旭见沈莎犹豫,起身把她拽到摇椅上。邻座的打趣:“今晚让你两给秀到了。”然后一屋子的笑声。沈莎羞着低着头低声呢喃,北来的罗旭扯着嗓子:“还是我跟莎莎输了呢。”,不知哪个角落又来一声“还莎莎呢,凑一对得了。”,又是满屋里的笑声,多了一张粉透的脸。

   夜半,成双入对的走了,小小的咖啡屋里,只剩单身的她跟睡着的他。可能罗旭是太累,也许是“触爱”太暖,让他安心。沈莎没打算吵醒睡沉的他,可能看他睡得安详,也许她心里等待着什么,只是给他盖上了最珍爱毛毯。沈莎数了一宿的星。

   天亮了,他还在睡着。沈莎关着店门,怕来人吵醒他。沈莎的手艺是这两条街都出名的,平日里人就不少,何况昨天新品上架。拍门声还是把罗旭吵醒了。罗旭回过神,笑道:“我是不是应该付留宿费呐,沈莎?”,沈莎瞥了他一眼。一上午,罗旭都在“触爱”帮着忙活。将近两年的相识,一个晚上的心理谈话,一屋子的撮合,沈莎还是等来了他的约会。

   罗旭晚上就成了“触爱”名副其实的男老板,罗旭下了班就坐末班车去陪她,夜班,沈莎不再是一个人对着星想他,如今他就在眼前。罗旭对沈莎好极了,事事宠着她,每晚两人一块泡脚。“触爱”如果哪天挂着“沈莎不在”的牌子,那定是他们去蜜月去了。咖啡屋里,多了一面照片墙,有沈莎跟罗旭,“触爱”成了肥猫,同时也多了一个新品咖啡“终于等到你”,多了一味茉莉芬芳。

   沈莎,每天早上都给罗旭准备一杯咖啡,暖得阳光回避。

  “罗旭,你快来XX医院一趟,沈莎晕倒了。”一通来电于沈莎手机的陌生男人。

   罗旭拿起外套就往医院跑,把对面的女同事吓了一哆嗦。罗旭在手术室外抽着闷烟,转了一圈又一圈。手术结束,沈莎确诊为脑瘤,四级的恶性肿瘤。那天正值中秋,月亮美得像可人儿,烟花炸了一轮又一轮,美不胜收,可罗旭怎么也看不入眼这美景。医生说沈莎活不过一年。罗旭给父母跪了一夜,结婚证就摆在咖啡屋。

  “触爱”就这样继续开张,罗旭辞了工作,陪着沈莎,没人去揭开那个伤疤,这样一年期限到了,沈莎宽慰了罗旭一夜,这样的宽慰持续了三年。新品咖啡不断上市,老顾客挤着来品咖啡。入冬了,雪在江南可是罕见,寒潮来了,雪也跟着来了。罗旭跟沈莎赏着雪,又谈了一夜。

   沈莎偷偷咨询了医生,二次手术,开颅手术,成功率20%,即便成功,还是可能会复发。沈莎跟罗旭商量了好久,罗旭才同意在手术协议书上签字。“我想陪着你,健康地陪着你,哪怕多一天,我不想让幸福结束太早。”,沈莎给罗旭说。

   患癌的三年里,写真集把“触爱”的照片墙盖了几层又几层。

   沈莎在这三年里,都是把每天当最后一天过,她为罗旭写了十年的新年祝福,放在小罐子里,想着让他一年看一封,只有十年,她怕没有她的日子,他放不下她。她亲手织了九双毛袜,罗旭冬天脚凉,她怕他冻坏了脚。亲手绣下十字绣“家和万事兴”送给罗旭跟未来的新娘。

   沈莎进了手术室,就在那一刻,罗旭收到了她的定时信息,信息:罗旭,不要等我,回“触爱”,摇椅的垫子下。

   罗旭拜托了父母。

   摇椅下是沈莎的遗书,遗书:罗旭,等你看到这封信,我正躺在手术台上,我怕下不来,我爱你,很爱。“触爱”是我从宠物市场买来,从小陪着我,我没父母,好好待着它。右边的沙发旁是我给你织的的毛袜,你冬日脚凉,没有我,还要记得泡脚。家里,我们的卧室里,是我为你们绣的“家和万事兴”,没我的日子,答应我,找个待你好的,孝顺、温柔的新娘。我会祝福你们。给你的新年礼物,我准备了十年的,柜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有我给你写的信,一年只能看一份,别耍赖。

    手机响了,一条短信,罗旭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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