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鸾《返生香》解读 - 5 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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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晓起
曙光催薄梦，淡烟入高楼。
远山望如雾，茫茫接芳洲。
清露滴碧草，色与绿水流。
窥妆帘帷卷，清香逼衣浮。
听莺啼柳怨，看蝶舞花愁。
兹日春方晓，春风正未休。

解读

催薄梦：“薄梦”指短的、浅的梦。“催薄梦”是指从梦中醒来。这一用法很常见，如“清歌何处催梦觉”、“一声催客梦”，又如《晓起看梅》“花神催晓梦，枕上忽闻馨。”

芳洲：花草丛生的小洲。

窥妆：古代有“窥妆镜”，此处意思应是梳洗打扮。

点评

小鸾住疏香阁（取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之意），在叶家午梦堂偏西处。《叶绍袁年谱别记》云“午梦堂偏西有小楼，窗棂四达，梅花环绕，余名曰疏香阁。其南相对有轩曰芳雪，庭无杂树，梅花之外只梧桐、芭蕉数本，右翼以廊，以通往来，昭齐、琼章分居之。琼章好楼居，拈韵分笺，唱和不辍，姊妹相师友也”。

小鸾常与母亲沈宜修、大姐纨纨、二姐小纨一起唱和。某天小鸾一时兴起，作此诗，并题于（赋诗纸上、贴到）疏香阁。

大姐纨纨唱和一首《题琼章妹疏香阁》：

朝霞动帘影，纱窗曙色长。
起来初卷幕，花气入衣香。
中有倾城姿，春风共回翔。
玉质倚屏暖，瑶华映貌芳。
佳人真绝代，迟日照新妆。
还疑琼姓许，独坐学吹簧。

二姐小纨也有和诗，未找到。

母亲沈宜修对三个女儿的诗作，分别次韵写了和诗：

《题疏香阁》 次长女昭齐韵
旭日初升榥，曈昽映绮房。
梨花犹梦雨，宿蝶半迷香。
轻阴笼霞彩，繁英低飘翔。
待将红袖色，帘影一时芳。
海棠还折取，拂镜试新妆。
新妆方徐理，窗外弄莺簧。

《题疏香阁》 次仲女蕙绸韵
远碧绕庭色，参差映日明。
竹间翠烟发，竹外双鸠鸣。
径曲繁枝袅，嫣红入望盈。
博山微一缕，烟浮画罗生。
芳树清风起，飖飘落霰轻。

《题疏香阁》 次季女琼章韵
几点催花雨，疏疏入画楼。
推帘望远墅，烂锦盈汀洲。
昨夜碧桃树，凝云缀不流。
朝来庭草色，挹取暗香浮。
飞琼方十五，吹笙未解愁。
次第芳菲节，琬琰知未休。

以上和诗非常有助于理解小鸾的诗：

清晨的阳光照进闺阁，从梦中醒来，刚睁眼，就见高楼里飘浮着些许淡淡轻烟。

远山也在烟雾中，茫茫连接花草丛生的水中小洲。

露水从碧草上滴下，颜色清碧如流水（？这一句不太理解）

梳洗打扮之后卷起帷帘，走到屋外，只觉清香逼人，连衣服都染上淡淡馨香。（“浮”字暗含疏香阁“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本义。）

黄莺在柳树上啼叫，蝴蝶在花间飞舞，这些却让小鸾感到“愁”和“怨”。已经虚岁 15 了，青春豆蔻的春思情怀，却似有丝丝低徊huí 。

大姐和母亲的诗中都提到“吹簧/吹笙”，可能用的是许飞琼的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