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某日，与同事约好，吃烤鱼。不巧，同事临时有事，我不想失了原本的兴致，遂一人前往。晚上七点取号、排队，前面有17桌要等。不想一个人在等候区太过显眼，于是便一人逛起了商场。

说是逛商场，其实是逛“人”场。

在人人戴着口罩这样的特殊时期，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热闹的，尤其是来逛商场的这些人，尤其是这家商场刚开业没多久，真的挺大的。不逛，怪可惜的。他们大多三五成群，或者成双成对，零零散散地在各大店铺之间穿梭着。有说有笑，口罩似乎隔不开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好像光是眼神，就可以把一切传达明白。

我其实蛮不喜欢三五成群来逛商场的。这样的出场配置，自然而然会走成一排，浩浩荡荡，跟古惑仔出征似的。我招架不住这样的排面。我经常抱着可能挡了别人去路的想法，总是会在这样的配置中掉队，或者好像开路先锋一样，一个人打头阵。因为我总是遇到一排人，旁若无人地横在楼梯上，让我过不去，这一度令我非常反感。于我而言，两个人刚好，一个人略显冷清。一个人逛商场，有时为了避免尴尬，只得频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又放回口袋。

后来，我悟出了一套新招，来消除尴尬。那便是：他们逛商场、店铺，而我就逛他们。看他们的肢体动作，听他们的说话语气，琢磨他们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做这个动作，说这些话。这样之后，我的脑海里瞬间就会浮现一个个生动的故事。这样之后，也就来不及尴尬了。

正当我取完号、开启捕获故事之旅的时候，商场中庭一番景象立刻冲散了我的想象。

那是人工搭建的两棵树，上面分别放置了两处鸟窝，以及树枝上零散地落着几只叽叽咋咋的小鸟。这两棵树被巨大的四方体玻璃围了起来，供人观赏。四方体玻璃旁边是多个水族箱上下左右陈列着。水族箱里游了什么鱼，我并没有看清楚，光顾着看笼中的鸟了。

每每看到一老头手里提着一鸟笼，笼子里是上蹿下跳的小鸟，我总会不由自主想到欧阳修那句“不及林中自在啼”，前半句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也罢。

笼中的鸟真的愿意待在笼子吗？

遛鸟的老头大概不会想这个问题，他们只想排解孤独。在商场观赏水族箱里的鱼和玻璃墙里的鸟的那群人，大概也不会思考这个问题，他们看着别的人停下来观赏，自己也就停下来观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