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至暗时期的光束》第十三章 女儿的笑容
第十三章 女儿的笑容
李兵去探望王亦民。王亦民还是那几句话，什么对不起兄弟呀，什么连累呀，什么又想起来打蓝球的事，算了不听，走了，这小子跟我捉迷藏，回去好好想想，迷底就在这些话里。
“好好表现，争取早出。”每次探监李兵的结束语。李兵临走告诉王亦民，对种蓝莓感兴趣，想搞蓝莓园。说完看着亦民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探监室。
李兵探监回来，开着车在半道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靠边停车，点一支烟，看着田野开满碎金似的油菜花，梳理一下思维。香烟抽到半支，突然手指一弹弹出一道弧线烟头落进路边的水沟里。然后敏捷地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徐敏：“喂！徐敏我是李兵，现在在家吧！我大该猜到结果了，马上赶过来。”“啊？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好的，好。”徐敏听了一怔，反应过来知道李兵说的什么，很兴奋。
李兵到的时候，徐敏已经焦急地在门口张望了。见到李兵急切地问：“你知道了？”“我猜差不多。”说完俩人直接上了徐敏家别墅的阁楼。在那里找到了那只旧箱子，发现箱子李兵心跳加快，心里就下了肯定自己判断对了。
箱子锁着，箱子不见没什么灰尘，显然放置的时间不长。撬开后，里边有一个本儿，一叠夹好的纸，还有一些他们中学时打球的有些发黄的黑白照片。李兵翻了一下本儿大致匡算了一下，非常激动地说：“都在啊，钱都在，徐敏……”他太激动了，差点要去拥抱徐敏。徐敏听到钱都在，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哭了起来。徐敏说：之前亦民回家过一趟，让我别告诉任何人，第二天，天没亮就走了。
“不急，这些账要一笔笔对上，这几天你在家有时间就对一对，将借条时间列个表出来，看那些快到期了，上面都有地址和电话。理好了要准备联系借钱的人。”告诉徐敏该如何做李兵就回去了。
回去路上，李兵一边开车一边想，笑容挂在脸上。怪不得每次看他都回忆打蓝球的事，我以为让我重温旧时的友情减轻对他的怪罪，说到最后总有一句话：那些照片像生命一样珍贵，好好地保存着，放在阁楼上的一个旧箱子里。
王亦民出狱以后说：他发现蓝天公司有些怪异，可能要出问题，于是不知不觉地提前做了手脚。李兵给的承兑汇票，直接背书了，没有入蓝天公司的账，借给别人了，但能不能收回现在没把握。而且一直不敢说出来了。怕说不清，也是对法律不太懂。
钱是回来了，但人却进去了。徐敏专门请假休息在家，沉浸在理账之中。不时还流着泪，账理完后，她终于问自己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王亦民一辈子背上了犯罪的名声。既担心亦民更担心女儿的精神状态，如果女儿再有什么闪失，我该如何面对以后的日子？眼泪又一次从眼眶中流出来，落在面前的书桌上。
“楠楠，最近吃饭怎么样了？”平静一些后打电话给女儿，每天打电话，女儿只“嗯、啊、是。”没有多余的，徐敏真是担心。
“妈妈。”对面传来女婿的声音：“这几天有好转，心里医生来了几趟，楠楠能够接受了。今天我陪她主动找医生了。”
“噢，那好，你要多陪她说说话，最近睡眠怎么样，礼拜天回青湾吗？”
“回来，来了再细说，心理医生有建议。”
“好，楠楠呢，让她叫妈。”
“妈妈……”。“哎……早点休息，周末回家啊！”徐敏放下电话，一个人在家不知所措，听了女儿的声音，又听女婿说医生有建议，心情不定，不停地抹着泪。
周末女儿回来还是神情木木，脸上仍不见笑容。说话也很勉强，精力不集中，但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医生的建议是让她能面对现实，去探望父亲。之前一直不肯去，只要一提监狱，见她脸色苍白，有些发抖。
“妈妈我要去看爸爸！我想爸爸了。”女儿说的很坚决。
来到监狱门口，看到高墙又看到紧闭高大的门头，还有站岗武警的全副武装，女儿双臂紧紧抱着，偎依在徐敏的身上，徐敏感觉到了女儿的恐惧。心疼地说：“楠楠是不是害怕，害怕我们就回家。”女儿摇摇头，含着下巴，看着大门，向大门走去，女婿办好手续，女儿低着头，仍然偎依着徐敏一路走进去。
看到王亦民若无其事地走来，虽然隔着玻璃，王楠一下放松下来，抓起电话就叫：“爸爸、爸爸。”
王亦民一脸笑容：“楠楠又长漂亮啦，当了妈妈，就是不一样啦。”
王楠指着王亦民的脸说：“爸爸你的小酒窝出来啦。爸爸你吃得饱睡得好吧！”
王亦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说：“好的很，爸爸在里面有工作，还有书看。你看看爸爸，不是很好吗？爸爸只是犯了错误，关在这里不让出去做坏事。”看到女儿放松了他就随便聊起来了！
看到爸爸的笑容，都忘了爸爸在坐牢了，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爸爸很快就会回家，不用担心了。”
女儿点点头，小心翼翼把话筒递给徐敏，就在一傍听妈妈说话，王亦民不时还和女儿做做鬼脸，女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丝的笑容。
回家路上女儿的话明显多了，话题主要还太担心父亲了。徐敏心里终于踏实了很多。
李兵打来电话，说准备去一次浙江，直接上门催讨五百万的借款，没想到亦民生意做的这么远，一直做到外省。这笔账，催了几次了对方说没钱要求换条子展期，同时提出要求少点利息或免除利息说利息太高还不起了。李兵觉得得奇怪，和徐敏说：“对方不还！不行就要准备诉讼。”后来提出上门去讨要一次，顺便看看到低什么人什么情况。
徐敏问李兵准备那天去。李兵说：“尽量早点去，你看看安排好时间，我和汤萍都去，顺便到杭州看西湖。”
三人驱车来了距杭州城一百多公里的县城，找到了借钱的人，他叫张方顺，听到李兵来早就安排好住宿，并在自己家等；一到他家确认了一下身份，那人操着地方口音说：“和王亦民也算是好朋友了。近年来做生意还算好，只是儿子出了点问题，有困难，实在开不口，欠债到期应该还。”
那人看起来生意做的应该还不算差，人看上去也很热情诚实，家里房子是别墅，条件应该不错。
张老板很热情说：“中午就在家里吃一点，晚饭请你们到饭店吃。”说着便拿出一堆医院的病疹资料说：“儿子得了白血病，这大半年生意也没做，为了保命家里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外面好多钱要不回来造成资金转不动。”说完去了厨房，有一青年女子正忙着做饭。他走出来接着说：“先休息一下，马上吃饭了。”
“我们去外面吃吧。”李兵很和气地说。
“是我的原因，让你们跑一趟，费用我承担，这点小钱不算事。就在我家吃，饭还怕吃不起来？”
吃完他们三人和张方顺一起去了宾馆。两个房间都很好很大，像是小套间，进去是个小茶吧，一桌四椅，可以喝茶打牌聊天，和内卧半隔断。
坐下后两人点了烟，在喷出的烟雾中李兵说：“张总现在什么情况了？生意还好吧！”
张方顺细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说：“生意停了，不做了，有些资产准备处置处置养养老了。”
这时候两女烧好水泡了茶过来，也一起坐下，李兵介绍了一下徐敏是王亦明夫人。
“王老板之前提起李总，也提过有可能他夫人来收钱，凭条子说事。王老板的事我也知道了。”张接过茶水接着说：“现在没现金，只等杭州的几个房子转给大家。”
张老板的意思是：现在没钱，提出分两期还，一期半年，一期一年，利率降至银行贷款的两倍，之前的利息是四倍，高了点，之前的能否免除一些。实在是遇到困难了否则绝对不会违约。
意见看上也合理。李兵说：“儿子生大病，确实困难的话，这些都可考虑！”说完看看徐敏，徐敏点点头。又问：“儿子病好转了吧！”
张方顺双肘撑在桌子上，摇着低沉的头说：“没了！人己没了，刚才烧饭的是他老婆，不肯上桌子吃饭。”
两女一听顿时眼眶湿润了，李兵沉默了一会儿说：“噢对不起，戳你的痛了，这样吧，你打两张条子，一张半年期，一张一年期，只要本金不要利息，本金再免五十万，之前的利息全免，徐敏你看怎么样？”
徐敏在一傍很认真听着他们的方案，听李兵问，然而很平静地点点说：“好！”
离开时张方顺和李兵抢着付宾馆费用，抢了半天，李兵那儿会让他付钱。于是张方顺买了一大堆的地方特产，他们也只能收下了。李兵一直在心里想：没有想到徐敏对这次让利如些坦然，要计算的话小两百万啊！徐敏却笑着接受了。
第二次探监是王楠嚷着要见爸爸，走过大门一点也不害怕了，东张西望还和站岗武警打招呼，跑着和老公一起去办手续。
王亦民接到通知家人来探望，就打了申请，申请能否在另外的探监室见，可以不用隔着玻璃窗。
他的申请批了，看到女儿这次来和上次完全变了样，心里好高兴。
指着女儿的脸说：“楠楠的小酒窝比爸爸更明显，多亏随爸爸。”
“我才不随爸，我随妈。”拉着徐敏的臂膀调起皮来。
“打小就和爸皮。”徐敏插话，虽然母女与王亦民隔着一张桌子，一点不影响一家人聊天。
“本来带小宝宝来看外公的，妈不让。”
“去去去！妈妈做的对，带来干嘛，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爸爸你们还有蓝球场啊。比我们原来的学校球场还好。”
“这是新建的，天天可以打球，只要天气好。”
“你俩到一起就皮，打小离不开爸爸。”徐敏插话，脸上仍留有残余的忧伤。
“女儿小时候和爸爸亲，长大了就和妈一条心啰”
“嗯哼，天下妈妈最好。”王楠一摆头说。
“去，爸爸也最好。”徐敏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臂说。
“呀！安慰我吧！就是和妈亲，这个不用安慰，我的自我调整能力特别强。”王亦民开起玩笑。
“又吹。”女儿挽着妈，笑容灿烂，还发出“咯咯”的声音。徐敏心里压着的石头，彻底放下了。
回家途中，活泼的女儿又回来，而且还说：“我彻底好了，能勇敢地面对了，妈妈你要向我学习，勇敢面对。”
看到女儿神彩飞扬，她信自己的女儿。
“啊！真的好了，你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了！”
“知道了，就像一个梦游中的人，醒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