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闲文!傅申1980。我家的人世间文学创作

我家的人世间‖ 勤劳能致富

2022-05-25  本文已影响0人  云物农语

随着土地承包到户,地里种什么,自己是主人。有能力的人承包更多的土地后,造富也从那时开始起航……

一、山还是道山

说是山其实有些夸大了它,那几个小包叫它土坵更贴切。之所叫那些土包为山是因为那里种有茶树和果树,后来又种上了梓树。在村里,那些长有树的土包不但叫山,还有名称呢。兔脚山、乌龟山……在以前,曾有些什么在土包上生长过我不清楚,我看到的是一排排的茶树,间或一棵果树,还有稀疏的梓树。那是集体的茶园,有茶厂加工茶叶,外卖可创收的集体资产。茶园边角地种的桃、李或梨树,那是孩子们向往的好出处。

我上小学时要经过茶园,对那些果树特别上心,它们什么时候开了花,果子长多大了,有同学在偷偷摘果……一切都似自家的果树般挂在心上。茶园随土地承包的东风被村里一户有劳动力的人家承包了。在那个年代,有生意头脑敢干承包的人很少。水库、饭店、山地等集体物业或土地都是用很便宜的价格被承包出去的。少了集体劳动的统筹,有些东西不被承包自然会空闲下来。养猪场就是空了很多年后在风雨中卧倒的集体物资之一。

茶园的管理是比较容易的,那时也没有精细化耕作,只要树活着,每年总能摘上几道粗细不一的茶叶。至于质量,得靠后面的加工,细工慢活总能出些精品,卖到省城还是供不应求的。承包的初年,他家有三个儿子和老子四个劳力,平常采摘都是招呼村里空闲老人去干,成本并不高,收益还是相当可观的。

几年后,没有了集体时的积肥培植,茶园的茶树春天萌芽不再健壮。单薄的嫩叶采收既没份量,又做不出好茶,他们的收入少了。后来街上集体清出臭水沟的淤泥没地方放,与农村那时每家都有的沤肥坑挖出的东西也差不了太多,这对于他家的茶园如雪中送炭。他们用拖拉机全拉进了茶园,顾人在茶行间开沟填埋。

茶树在松土与土杂肥的作用下,第二年果然旺盛起来了,芽肥杆粗,像喷了生气调节剂,长得特别诱人。那年,他们的产量几乎翻了翻,收益自然不少。村人看他家年年好收益,有人眼红,便提出分包山头。人多口杂,最后还是分了一个山头出去。他有不舍,但他还是坦然地说:“让人试试这制茶的水,不但辛苦,利润还不是大家想的那么丰厚也好。”

分包的山头,茶树长得旺盛,加上些桃、梨树,每年收益应该是算好的山头。分包户把茶园进行了隔行间化,种下了橘子树,还有地薄的地方种了药材树。他想把茶园改造成立体经济。他家也是三个儿子,四个劳力的家庭,自然在工时上的投入要节省下不少成本。一家人把茶园作了深翻,拌了田泥作熟化。橘子树种下第三年就开始结果,加上茶叶与梨的收入,他们前几年的投入应该能大致持平。在五年后的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一家想通过承包茶国赚钱致富的梦想破碎了。

那年冬天,雪一场接着一场地下,他们种下的橘子树才长到两米来高,抗寒能力还弱。他没有技术支撑,任由自然摧残。当冰雪化后,几个丽日加上朔风,橘子树叶枯枝渐干。春天,本该是蕾爆芽肥的季节,他们的橘子树约九成都在阴雨中长了霉,生了菇,彻底失去了生机。多年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后来他们在间行地里种过药材、花生、蔬菜等,一直都没有找到更好的赢利方式。

原承包户一家却另有计划,他们以量取胜,面积宽,总有几个好山头能带来好收益。在受分包户的影响下,他们把大部分茶园都种上了梓树,不但没淘汰茶树,还让梓树给采茶带来了些许余荫。梓树生长迅速,成材很快。那时正是农村缺木材的年代,他们续陆砍伐卖出,收入不菲。其间,他们还卖了不少黄土给水泥厂作原材料,这些是意外的财富。

不知谁的脑洞大开,竟然把粘黄土掺进水泥生料,成球锻烧研磨后也能成为水泥的一份子。黄土在村里不算多,沙土地很善遍,也许黄土地不好种庄稼才种上茶树的吧。在他们承包的多年里,一直在挖黄土晾晒干燥后再卖给水泥厂,不分淡旺季,只要天气好,这活一直在干。收入是细水长流,源源不断地在积累着。

近二十年后,他们利用茶园的资源几乎枯竭,家也早已小富,他把失了生机的茶园退回了村集体。

乡镇小水泥厂在国家倡导环保的号召下关停并拆除了,黄土自然也没再有销路了。种下的梓树先后成材全部砍光后,他们也没有再作任何投入。茶树也早已成了半死不活的被砍了重新长出的一短截小苗,几年都不会有收入了的。赚得盆满钵满的他们一家在镇上建了商铺做生意,彻底告别了茶园经济。至于当初茶园的果树,梨、桃、李等等,几乎全军覆灭,不是死了,就是砍掉了。他们把几近荒废的山头退回集体时没有人对这些曾经与自己利益相关的集体资产表示出异议。时代不同了,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损失的集体利益没再有人在乎。

山还是那道山,可茶园早已不是往日的园。那里辉煌过,养活、造富过一大家子人。

二、一抔黄土

村里的茶山属于集体,那里的每一个山包都是黄土堆。土葬盛行的年代,村里很多过世的人都埋在茶山里。茶山究竟埋过多少人不清楚,只知道那些成片的荒草地底都会有不同年代的坟墓。

很多年前,那些后来只有牛羊去吃草的地方是有一排排高矮不一的各色墓碑的,有的还有后人在纪念祭拜。不过,在一场“运动”后全都被毁尽了。墓碑被挖出拿去砌了水渠或大坝,坟头也平掉了。坟成了模糊的记忆,渐渐长满了荒草,有些还塌陷进去成了土坑。去的人少,坟场成了野地 —— 牛羊吃草休息的地方。

有条村路经坟场侧过,路上常有人走动,坟场也就不显那么阴森。即使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也有人经过,偶有人见到坟地上有火光,绿莹莹的一蹿一尺来高也不害怕。他们知道那里是坟地,磷是一种遇空气自然的物质,那些都是在塌坑里人骨中自然探发出来的,用不着害怕。

后来为方便通行,便道挖宽了,人行道变成了车道,宽而开阔的路上更没人在意那坟地了。

茶山自集体承包给私人经营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路过茶山的便道也是那时开始挖宽拓展,才成为车道的。那是无心插柳的结果。承包户为使黄土变金,他们在沿路一层层地挖开,晾晒干燥后卖给水泥厂去制水泥。

一日,帮忙挖土晾晒的呆子又在那近坟地的边坡上挥汗如雨,他拼命深挖。下面的土堆越来越大,似秋收的谷堆,在阳光下更是金黄得耀眼。有人早跟呆子说了,那是人家的祖坟地,别到那里挖,可别把棺材挖出来了。他呵呵地笑,哪有棺材?石碑都没一块,木头早变土了。几十上百年,棺木埋在地里变土了是可能的,人也早腐烂化了泥,可骨头是仍在的。他不听人劝,主人也正要这种憨货来出力,他们可不管是坟土还是什么士,挖松晒干就是钱。卖到水泥厂做水泥是没人关心来源的。

呆子在他家就如旧时的长工,日复一日地挖黄土。茶地翻松,经过坟地那段路挖开晾晒,他一人挖土拓宽了一大段的路。

他似乎很喜爱在那里挖土,每天怕人占了他的地盘,总是早出工去那里。后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挖出了烂棺木,似有挖到宝藏的兴奋劲,一刻没停把还没完全腐烂的几根木头全数刨了出来,还有些枯骨头也被他搞到七零八落。这是年代久远的老坟头,后代人早忘了祖宗的歇处,没人去祭扫打理了的。呆子挖了也没人出来找他麻烦。后来那几根烂木头和不齐整了的枯骨被主人家用拖拉机拉到一处山湾,倒进了公路下的山崖。也许当初的人不会想到百年之后还会坐一次车,在崖下落得身首异处吧。

人活一辈子,死后一抔土,生不带来,死也带不走什么。我们还是给故人一点尊严吧,别为了几个臭铜板而没了良知,去扰人清梦。

三、潮起潮落一代人

自承包了茶园后,他家就进入了快车道,日进斗金虽没有,可富足的生活通过辛勤劳动还是几年就达到了。

先后两个大儿子结婚成家,风光的场面十里八乡也属少见。请本家族人在喜宴前三天就一起去他家吃喝,为排场而助兴。后面的场面更是热闹非凡,花鼓戏、电影和录像三场连演三天。人来人往,流水席吃不停,看戏的人也都就近吃饭,不会被人说的。主人家放出话来,只要喜欢,来看戏的都是客,只要不嫌弃,随便吃喝。多少人家倾巢而出,去看戏,看热闹,参与才知真实,纷纷前往。在居民点上下两排房前的坪里连续几天全是看戏客。

喜宴具体花了多少钱没个准确的数,这么大排场,想来也不会少。

还有一桩顺水婚姻是在次子结婚后成就的,那是他家的三公子与二哥老婆的妹妹的良缘。二哥结婚与大哥晚几年,他们的婚礼比大哥还要隆重。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小妹看姐嫁得风光,做客就看上了他家小弟,俩人私定终身,后来没两年也结为伉俪。不过他们结婚没再大操大办喜宴,有传小妹不喜浪费才没有办,也有人说她把办宴的钱拿了,收入囊中过俩人婚后小日子去了。至于是哪种说法,旁人应该是猜测或听来传言。他三个儿子,俩个结婚宴喜酒办得风光无限,小儿子就草草了事是不合情理的,定是有经济上的补偿。拿钱过小日子的可信度较高。

几年里三个儿子相继成家,一下多出三个女人,还有孙辈们相继出生,大家庭正式启航。一家人为生活方便,居分吃共劳动在茶场,全家人围着茶山转,吃穿用度全靠在茶山上来钱。

时间久了,人总有想法,年龄大的在茶山刚承包开始时就出力了,贡献自然大。小弟当初还在上学呢,他就是消费者,不产生收入的。现在大家都有了枕边人,在利益上也开始起了计较。做事有轻重活,个人能力也有大小。

大哥是个全才,他善于钻研。茶场的各种机器故障都是他动手排除,还有拖拉机的柴油机维修也不在话下,一个人拆装更换零配件得心应手。家里的伙食他也常要下厨房露上一手,既减轻了老娘的负担,也照顾到了大家的胃,各种美味食材搭配得当,让大家赞不绝口。他不善言辞,少话,做事却条理清晰,茶场很多决策都是他与老爸商量完成的。卖货是一把好手,每年的成品茶销售都是他与老爸开着家里的拖拉机去省城交易的。他总能察颜观色,不慌不忙看清买家的真实意图,把自家的茶叶卖上好价。这是他老爸常在人前夸耀的得意长子 —— 引以为傲的能手。

二哥虽没有大哥能干,但他勇猛,杀猪宰牛也不在话下。干活也是一把好手。看他生得清瘦,人却有股无形的力。人称永动机。夏日炎炎晒黄土卖,别人中午不敢出门,他拿上耙子一翻就是一个小时,身上没有干纱,全被汗水浸透,似水中刚捞上来一般,他也不会中暑,似个铁人。

小弟是个白面书生,但书没读进去多少,他可是公子相,嘴上功夫了得。做事马马虎虎,也不愿出力实干,靠在大家庭里吃喝,玩的时间多。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不养成劳动的习惯,父母老去,到时自己养家靠谁来吃饭?

几年以后,他家在街上建了三个门面房,三兄弟每家一进。两层的结构,前面可做生意,后面有厨厕,楼上当睡房,住虽不算宽敞。在那个年代,村里还是没几家人有钱建楼的,特别是在街上买地来建。他们兄弟自是很知是,自带优越感。

建房后没两年他们就分了家,茶园也走了下坡路,茶叶产量下降,投入少产出自然也很少了。兄弟三家上了街,心思也不再在茶园,忙时去做几个工,大部分时间都不去茶场了。

大哥家开了个小店卖日杂,二哥开了屠房卖肉,小弟一家就往在街上什么也没干。大哥这时正式发挥他的厨艺特长,他常在闲时帮人家去办酒席,炒菜水平渐高,口碑很好,成了远近的名人,一家小日子也过得有声有色。小弟什么也不干住了一年街景房后把房子转卖给了大哥,一家三口搬回了居民点老屋,说那里安静,住着舒适。手里拿着十几万元,常常打牌,也结交些有关系的人,后来也是靠嘴吃饭,干些小包工头的活。不过把街上的门面房转给大哥的事他后悔了很多年。几年后,街上的地价与房价全部暴涨,翻了三四倍,你说他不后悔才怪呢!

老头把儿子们都安排完后也放松了肩上的担子,干活不再那么积极,多年的积劳成疾,他很快就病了。那是把茶园承包退回集体后约五年的事。他双腿无力,行走困难,坐轮椅上约两年后就去逝了,有人说他是不该在茶地挖了人家祖攻,中了邪,报应来了。这是迷信的话。他应该是生了严重的疾病,没有及时治疗才死去的。老头死后,老婆婆神经出现了小问题,住进大儿子家吃喝,两个小儿拿的东西她都不要,不知是看他们不如老大还是其他原因,没人知道。

几年后,小儿子家在街上开了间早餐店,老婆婆吃住仍在大儿子家,却一天到晚上小儿子铺里帮忙。打扫,递碗,招呼食客。她成了不吃不拿的免费劳动力,兄弟几个也许看娘开心就一直让她自在生活。大哥不说,小弟乐呵。其实,老娘心里明。你看,她这不正就是在挖富积贫助小儿成长?

自分产到户后,很多人认为吃饭就有了底。其实,是勤劳的农人按需求而自我调节的结果。多劳多得,自己的地,没有不劳而获的,辛勤耕作自不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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