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霖

河南这一段“热出圈”的事不少，高温是其中之一。网络段子手说：“河南”热成了“可南”，缺水干旱。郑州有一天的地表温度竟达到了摄氏七十四度多。还有一位网红拿着平底锅，在楼顶上直播煎鸡蛋。

我最大的感受是大早上就要把人晒化了，一睁开眼，外面白花花的太阳透过窗子，热辣辣地照在脸上身上，着火了一样。想起《骆驼祥子》里“六月十五那天，天热得像下了火。……狗趴在地上吐出红舌头，骡马的鼻孔张得特别大，小贩们不敢吆喝，柏油路晒化了，甚至于铺户门前的铜牌好像也要晒化。……”人呢，人比铜牌更不经晒，只能用防晒服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像添了两只眼睛的大粽子。。

这样的天气，我更担心的是田里的庄稼，玉米的长叶子卷成了绺，露出发白的叶片背面，形容人没有精神说“霜打了一样”，这玉米何尝不是？早花生的小叶子踡缩着，狠不得藏到土里，什么办法呢？这些庄稼在烈日下倍受煎熬，真替它们干渴替它们灼疼。《水浒传》里《智取生辰纲》中有一首民谣：“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如汤煮”一词生动地描述了农民的担忧。因为农业社会里，一季庄稼收成不好，影响的是一年的生计。这收成，既是全家的口粮，也是一家大小的衣帽花销。

我印象最深的干旱是1988年，那个秋天，大多数田块裸露着地表，裂出触目惊心的沟壕。我们家十几亩地总共收了两筐子小短玉米棒，因为那块地挨着沟渠，墒情好点。芝麻大豆干死了，补种的绿豆太晚了，结了荚却不能等它长熟，因为还要种麦子。

这些年气候异常凸显，有时旱有时涝。去年郑州发大水，今年刚收了麦，秋庄稼还没有播种，又遭遇干旱。我骨子里是个农民，一遇风不调雨不顺的时候，就特别地焦心，即便这些年父母年老，家里的田地包给外人，很少种植，我还是关心粮食产量，怕减产影响到大家的生活。没有种过地的朋友，可能体会不到农民种地时的满腔希望，也不大能了解种田的艰辛。正如近期大火的东方甄选中的主播董宇辉，一说到父母奶奶在田里劳作，会非常动情一样，都是有过切身体会的。

这几天一直在关注天气预报，什么时候会下雨，今天真的能下吗？“旱天雨难下啊！”今天早晨起床，发现外面的天色没有那么明亮，太阳没有照常发威，温度也舒服些。

九点多给妹妹聊天，她说家里下雨了，还不小。我这里没有动静啊，别是四周下了我们只能凉快一下吧？直到中午十一点多，远处滚来隐隐的雷声，不久传来雨点打在空调挂机上的滴答声，一会瓢泼大雨下来了。我把阳台上的多肉依次挪放到空调外机上，让它们痛痛快快喝点雨水，解解干渴。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空中的雨道伴着哗啦啦的声响，打在人家的塑钢瓦上，雨搭上，空调机上，打在楼下停放的车子顶上，都是很美妙的音乐。用“久旱逢甘霖”来形容人间乐事，原来这么贴切。我能想象到禾苗站在田里咕嘟咕嘟喝水的痛快样子，它们挺直了身板，伸展了叶片，享受着上天赐予的厚爱，终于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