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中心205房-《胶易》外2

2024-09-05  本文已影响0人  陈二曲儿

关押中心205房

——《胶易》番外篇二

一  初见

辛否被送到关押中心房间,已是凌晨1点多钟。

管理打开房门,喊到:“信息员,给他安排个铺位。”房间大约六十平方米,两排通铺,一共14个铺位。靠近西侧门口处,南边是厕所,北边是饮水桶和水杯台。当时靠近门口厕所,40来岁睡在2号位的灯中有,向空着的3号位挪了挪。辛否将发的日用品塞在床下,展开被褥,上床睡觉。睡觉时能听到1号位的老头不时发出疼痛的呻吟声,也听到3号位不时传来的咳嗽声。

第二天早上6点钟左右,辛否醒过来,坐在自己床上。同时也有一些年纪较大的人,慢慢起身在厕所处洗漱。房间喇叭传来喊话“没有到起床时间啊,都回自己床位睡好。”在厕所洗漱的老头们没有躺回来,坐在床上的辛否,重新躺好在床上。

7点钟,喇叭响起起床的声音,同时还嘱咐了几句起床后的纪律和内务要求。辛否见自己的拖鞋被从过道放进了床下仓斗。昨晚刚到时,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在床上休息的他,没注意到上床后,大家的拖鞋是放在床下仓斗的。应该是灯中有帮他放进去的。

吃早饭时,靠近东侧窗户处的信息员告诉辛否“饭里面的汤汁可以倒在下水道,剩菜剩饭是不准倒在下水道或垃圾桶的。要放在饭盒里,他们会一起收走。”吃过早饭,是一个多钟头的“罚坐”时间。大家都在通铺过道,以面对面形式坐在自己的铺位前方,两腿自然弯曲,两脚平放地面,双手放于膝盖处。

罚坐的这一个多小时里,管理来进行面对面教育前后,纪律是十分严格的。其他时候一般不会严格约束大家,所以有话题的话,大家会在这时开始聊天。

二  融入

信息员扭过头问:“你叫什么名字,什么事进来的?”

辛否回答:“我叫辛否,周末过来见网恋对象。衣服都没脱,出了客店女方报卫士。牛马拍除机构的卫士说我猥亵,十五天。”

靠近窗户的一侧还有个满是纹身,又蓄了长发的年轻人,大家喊他长毛。长毛接着问:“那有实证吗?也不能就靠嘴上说,就把你搞进来吧。”

辛否继续回答:“有搂抱人家,主要是当着她的面,打了个飞机,有部分精液落在了她头发跟衣服上。她叫我打飞机的。也就是这时候,她从客店出去,随后报了卫士。”

好几个人一下醒悟过来似的“哦,有你的生物信息,拿到证据了。是可以报卫士了。”

睡在3号位的灯中有跟辛否搭话。“你看里面那个伙计,就那个信息员。他比我早进来几天。就是他告诉我那个地方有处女洗澡。然后他被抓起来,没几天我也被抓进来。”辛否笑了笑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看着东侧墙上贴着的205数字,辛否问:“我们这是205房是吧,205房的故事开始了。”长毛看了看自己跟前墙面上贴着的205,告诉他:“什么205房,我们这是20.5℃空调房!”当然,空调是没有的,不过在这个夏至节气里,天花上装的两个摇头扇倒是昼夜没停过。同样昼夜工作的,还有天花上装着的两个灯泡。

随后,大家又问了他做什么工作之类。信息员又跟辛否说:“兄弟,我听你讲话,逻辑很清晰,说明你智商是比较高的。情商差了一点就是了,要不然也不能因为这点事被抓起来。我明天就要出去了,有时间,晚上跟你好好聊会。”

长毛提醒辛否:“你小心点哦,他说他晚上要找你聊天。”

基本信息被大家掌握后,大部分人开始就近聊天。或者没什么话说的,就端坐着,闭目养神。胶易国的当地话,辛否听不懂,顶多看着聊天人的动作、神情,去猜他们现在在说个什么东西。

这时1号位,跟辛否说话。说他是胶易东边的客家人,年轻的时候也是混建筑工地的。同时说到这边的建筑业现状,谈到不同地区的文化区别。辛否提到,他喜欢客家人。可能因为自己常年漂泊在外跟客家人移居在外的情形相类似。他说客家人明显待人热情、重情义,在这一方面胶易本地人显得冷漠。

送药的来了,1号位的老头,被喊去窗口拿了止疼药吃掉。今天也是他到期离开的日子。后来,辛否了解到,1号已经67岁。因为将他们小区一个在外面放置了很久的小朋友玩的平衡车拎上自家房子,被人报卫士,定了盗窃,进来关5天。

因为晚上被送进来,对这里面的规矩跟日常还不熟悉,辛否没有妄动。渐渐熟悉了,也开始做收饭盒、打扫卫生、晾衣服等公共事务。

在大家都坐着的时间里,辛否对面7号位的大哥,将毯子垫在头底下,准备头朝墙那侧开始睡觉。这时,好几个人对着7号位的大哥喊“头朝过道”。于是他转过来,头朝过道开始睡觉。在睡觉前辛否有注意到这个年轻的7号位,驼背,脸上大部分时间全无表情,即便是讲通用话也带着很重的当地口音。

睡醒后,7号也是睁开眼睛看一下周围的情况,换个睡姿继续躺睡。管理来面对面教育过后,不多会就到了观看“专题教育片”时间。大家都坐好在自己铺位上,开始看电视。7号睡不住了,起身将毯子放在靠墙一侧的褥子上。喊了句“我哭呀!”见没有人搭理他,他想了一会后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喊着“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坐在床上哭一会,去西侧的窗户那哭一会,又去东侧的窗户那哭一会,回来后擦掉自己的眼泪,安静坐在床上望望电视。

晚上时,又送进来了一个年轻人。照例,他睡在靠近厕所的1号位处。信息员问他姓名、事件。他回说叫灯开揭,因为赌博。

第二天又有好几个人,时间到了,要离开关押中心。其中包括之前的信息员1号。他走后,之前的副手成为了新的信息员,灯中有成为了新的副手。中午睡觉时,信息员2号跟辛否说,他可以搬来信息员1号空出的铺位。

三  长毛

205房最里侧靠近窗户的两个铺位,都被长毛占了。南侧的那个放他的铺盖,北侧的那个他好睡觉。搬过来后辛否开始跟长毛聊天。昨晚上自由活动,看电视时,长毛去靠近电视的辛否铺位坐了会。

长毛和辛否同岁,月份上比辛否大一点。是个纹身师。他说进来时问他有没有纹身,回答是到处都是。果然,脱了衣服,能看到从两腮到前胸后背,直至脚踝,到处都是纹身。长毛是因为吸大麻被邻居举报,抓了进来。他说抓他那个卫士说要15天让他坐满,最后是罚了11天。

长毛告诉他“关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比如那个会哭闹的大哥,在别人店里偷了二百块钱,被报卫士抓住。能罚15天,是因为卫士抓他的时候,他要拿砖头砸卫士。还有上楼嫖娼的时候常衣就在下面看着,下楼了,被常衣抓住叫打开转账记录,然后关进来。还有赌博的、酒驾的、在网上乱说话的、上到楼顶要工人工资的......”

长毛还跟辛否说:“不过你要真说叫守卫解决某个社会犯罪难题,他们就要‘罢工’了。比如我跟他们讲怎样绕过线上监察,联系上离岛的人付了款并拿到大麻,他们会嫌操作麻烦而不去了解。我跟他们讲都还有谁是吸大麻的,他们也说不用讲别人,说你自己的就行。”

作为纹身师,长毛还讲了自己在美术上的见解。他说要不是这地方不让把东西带出去,他就在这里面画画了。还有长毛对宇宙的哲学认识,他认为宇宙是一个叫做“大圣灵”的统一整体,我们每一个生命都是大圣灵的一部分,就像是大圣灵的“触手”。死后,我们回到大圣灵那里,大圣灵把我们获得的感知融合起来。

又一天,长毛几个人,也出了205房。本来13个人的房间,只剩下不到10个人。之所以没有再加人,主要是因为会哭闹的大哥智力多少有点问题。他不识字,数字都认不全。管理说“我们藏室第一位的就是团结,这个大哥,你们也都看得到,他,看着就很小,是吧。他应当是有9岁的智商。”卫士也说了“这个大哥,他已经28岁,可以承担各种法律责任。”

四  老头

目前藏室最活跃的是靠里面这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他年轻时候做一些利润极高的买卖,攒到钱了,现在生活基本不愁,也没有再去做那些。他说这次被抓进来主要还是自己走错了路,在路口一迷瞪,就来了这。不过,他说这里管吃管住还有人聊天,每天有来的也有走的,不失新鲜感和乐趣。就是没有烟和茶。再给他一壶茶、一包烟,真的是赶他,他都不走。

老头还谈到长毛。他说吸大麻的人,都比较讲究。长毛家里应该是有点积蓄的。他对时装、美术都有很多自己的见解。光是他那一身纹身都得十来万花。老头也告诫长毛,毒品他接触的比长毛多,能戒掉还是戒了,要不到了还是家财散尽净是空。同时还提醒他,现在已经被卫士盯上了,就是再吸也不要在自己家。要不,卫士工作指标完不成了,就跑去他家抓他去了。

当晚自由活动时,辛否拿起给自己发的读书笔记纸张。在上面开始写《金刚经》的句子、《坛经》的句子,也开始写下已经记住的《心经》。晚间值班时,可以在10米长的过道踱一会步子。辛否喜欢值班,因为只有这时这条10米长的步道可以供他一人使用。在这条步道上辛否想出了他给自己写的偈句“千年禅院难话寺,慕名一朝去相投。孽缘相伴德源起,佛性来把凡心逗。”

第四天罚坐时,大家面对面讨论今天信息员出去后,谁来继续当信息员。说到辛否时,老头说:“他不行,他心肠太好了。叫他在这个地方管人,是把他害了。”辛否听到用通用话说的这句,凑上去接着说:“是的,我不适合做一把手,命里算过了。我打打辅助,当当参谋还行。”

接着辛否给大家说了自己昨晚想的偈句,大家默不作声,他给大家念了一遍。念完看没有人说话,他又给大家念了一遍。念了两遍后,大家开始用本地话继续聊天,辛否一人坐在旁边继续听着这听不懂的胶易语。

面对面教育时,管理走进来。问:“信息员2号走了以后,谁当信息员?”灯中有直接指着辛否说:“他当正信息员,我是副信息员。”辛否连忙回了句:“我听不懂你们这的话。”管理说:“听不懂,副信息员会帮你。”

2号信息员走的时候,将自己收纳箱里的手纸、牙膏、沐浴露、洗发膏、沙琪玛给了辛否。还交待他要多关照一下大哥,之前藏室里面牛马镇的人多,大家都比较照顾从牛马镇抓来的大哥。现在牛马镇的人大部分都走了,希望从楼观来的辛否能继续照顾大哥。

之后,辛否开始和大哥聊天,开始喝水的时候也帮大哥把水杯添上水。藏室剩下的人也开始讲通用语。晚上自由活动时,辛否开始在值班本的背面抄墙上的行为规范打发时间。

大哥好像突然得到了什么点子。他开始跟藏室里的人说他屁股疼、在流血,跟窗外路过的管理说屁股疼、在流血,按了呼叫按钮跟通讯线另一边的人说他屁股疼、在流血。还跟通讯线另一边的人说,要带他回牛马镇看才行。藏室里的人问他“在这里看不行吗,还要去牛马镇?”大哥笑着回答:“到了牛马镇,我就不来了,嘿嘿~”

晚上医生也会过来送一次药。虽然不情愿,但大哥还是脱下裤子给医生看了屁股。医生说他的屁股没事。大哥想回牛马镇不再回来的想法暂时落了空。

大哥在房间的消遣动作是从床上下来,去西边的窗户望一眼,再去东边的窗户望一眼,再回到自己床位坐下或躺着。今天大哥来到东边窗户望了眼,用左手的掌击了下右手的拳,告诉辛否“不好办,他们不信我。”

之后的日子里,大哥又开始哭闹,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自己脚踝处添了一块擦伤,不停喊医生,说自己的脚受伤了。在午休时间,大哥告诉大家他要去喝洗洁精,并且已经拿着洗洁精瓶瓶开始往自己嘴里倒,信息员按了报警按钮喊来管理。整整一个下午,藏室没有大哥,冷寂了很多。睡在大哥旁边一向不铺不盖也不枕的兄弟说“我阿水哥不在,真的是好想他呀。”

洗澡时阿水哥被带了进来,管理说给阿水哥单独拿个桶,让他先洗澡。在此之前,阿水哥是不洗澡的。拉屎的时候也不拿手纸,藏室的人主动给他递一些过去,他就用。忘了递的话,偶尔阿水哥也会自己喊得要一些。

据阿水哥自己讲述,他被戴上手铐在桌子下蹲了一下午,直蹲到他尿在了自己裤子里。阿水哥还说,他不敢胡闹了,他怕了,再也不敢了。

又过了平静的几日,这几日里既没有新人进来,也没有阿水哥的趣闻发生。看电视或者自由活动时,辛否会拿出值班本,在背面从《周易》开始,写他所记得的句子,主要是诗歌。终于写到了唐朝,那个包容、开放、富强,又是诗歌鼎盛的朝代。从初唐四杰,写到王维。

王维是一个古怪的诗人。他既不从秦汉积极入世的儒家来,也不从魏晋消极避世的道家来。对,他像一尊佛。将自己的心迹若有若无表现在山川自然上。他又叫王摩诘。

五  辛风

这时,藏室被安排进来两个新人。一个叫辛风,是从隔壁隔离室转过来的,跟辛否同一天进的关押中心。一个叫余皓,进门的时候管理告诉辛否不要安排余皓值班,说是余皓有抑郁症。

辛风买了不少吃喝,这些吃喝跟着他一起从隔壁来了205,大家也都跟着享了一下嘴巴的福。他因为讨债时,在对方办公室看到对方在碎他们签的合同,并且要过来取他手上刚用剪刀裁下来的收据。但是这笔钱还没有给到他。一时心急,他用剪刀指着对方,告诉对方不要过来抢已经写好的收据。对方报卫士,他因涉嫌侵犯他人人身安全和破坏公共财物被罚关押15天。

辛风一个人被关在隔壁隔离室的时候,7天时间,据他说孤寂到了极点。委托管理买的东西没到的日子里,他在房间到处找剩下的A4纸,把一部分揉皱了好有纸擦屁股,一部分用来写自己看过的小说情节、看过的电影台词,打发时间。当然他说每天还有部分时间是站在窗户处,听隔壁在热闹些什么。

灯中有出去前一天晚上,笑着靠近辛否,凑过来跟坐在床上看电视的他聊天。竖着大拇指说佩服他来到这个地方能不燥。他说这个房间里他也能做到不燥,但是他是因为二十多岁时被判坐了十来年的牢,才磨出这么个心态。而辛否快三十岁也能做到这样,了不起。

他还说这房间里很多人进来都心存怨恨,不过都是成年人,没多少天,压制着不表现就是了。但是他观察过辛否,辛否是从心底里就没有这些。房间里的大哥是心底里有这些,而且不注意察言观色,不会隐藏,所以每天在房子里胡闹。

五十来岁那个老头也搭话说,年轻人能进来这种地方待一待,不一定是件坏事。辛否回应。是的,其实他挺享受在这里面的时间。这个方格子屋子限制了他,却也将所有的外界联系同样阻隔了,在这里能体验到精神上的自由和放松。而且这里有集体生活,有这么多人陪着看同一个电视。如果在这里的这些天,这么好的机会里,自己的心还是没有一刻静下来,那就算是白来了。

辛风过来后,和藏室里已剩下的不多的人,大部分都有交谈。拿他自己的话,就是要把这7天没说的话都说一遍。他当过武僧也在道观里待过,他说道教那边,他也是有辈分的。

六  窗外

每天下午坐在床铺上靠着东侧的墙壁,看西侧窗外的晚霞,对辛否来说是一个极大的精神享受。他也到西侧的窗户处站着看过,站在窗户处看时,视野会大很多,周围的建筑、天上的白云、地上的绿树都会被看见。反而没有靠着东侧的墙坐住,远远只通过窗户,获得这一点点晚霞的视野好。这一点点晚霞,足以铺满整个西窗,至于未映入眼帘的空间,任人想象。

平常他跟辛风两个人这样靠坐着,他“嗯”一下,“哦”一下,配合辛风,让辛风继续讲述自己的美好过往。可今天,就在晚霞铺满窗户的今天,他想讲一点自己看到的东西了。

辛否跟辛风说:“你看社会上这么多贪腐,我觉得有一点是因为他们看不到人民,自然他们也不相信人民的力量。在这个时候本来设置出来为人民服务的权利,就会凌驾在人民之上,异化成把这个权利本身放在第一位。人民不单没有成为被服务的对象,反而成了被剥削的对象。这时这些权利代理人们也会异化,他们的贪腐行为也就自然而然发生了。”

辛风对他的这个论述完全不赞同。说:“什么人民不人民的。我这次进来还给我安了个破坏公物的帽子,你说在对方办公室里,哪里来的公物。我能进来就是因为我关系没有对方硬。对方是一个扶持店,扶持店都是跟大人们有来往的,扶持店帮忙倒一手,扶持的钱就能进大人们的口袋。”

辛否不知道该怎么跟辛风继续交流,因为辛风以及把辛风搞进来的人,都是那群看不见人民或者装作看不见人民的人。怎样跟对方讲一个他所看不到也不相信有的东西呢?辛否还没有研究出来。

他这样告诉辛风:“这就是我们俩的不同。你看你跟我讲了这么久你的那些事情,其实我并不感兴趣,有些我也不赞同。但是我没有跟你去针锋相对,我知道你有表达的欲望,我配合你,让你能继续说下去。可我刚表达一个意思,你就开始跟我辩驳了。”

辛风没有再说话,但明显开始不高兴起来。辛否接着说:“你看佛呀道呀的,你也都接触过。有些东西就是得靠悟,没有悟到,就是说不上来。”而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剩响着的电视机,和窗外快要消散的漫天云霞。

七  大哥

在大哥马上要出去的前两天,他明显亢奋起来。见到人就问“我什么时候出去呀?”,对方给他回答“后天”、对方给他回答“明天”,他咧着嘴笑一笑坐回去。而且这段时间他开始频繁尿尿,10至20分钟就会去尿一次。可能也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小便次数,他不再是等着大家给他倒水他再喝,而是自己有事没事也去舀一点水,补充上。

同时在即将出去的日子里,他傲娇起来。大便时,给他递纸,他会把手甩开说不擦。喊他第一个去洗澡时,也会顶嘴说不洗。辛否开始“目中无他”,他跟旁人一边说辛否不理他,一边行为上放乖了一些。走的那天早上,大哥脸上笑意就没停过,临出门,辛否跟他说“再见,再也不要进来了啊!”

八  交接

大哥出去的当天,藏室里押进来很多人,一天多的功夫就满员了。

副信息员辛风跟辛否说:“不几天我们俩也得出去,管理刚跟我说,叫我们俩商量下后面信息员的事。”

辛否告诉辛风:“前几天进来的苏哥公共事务做得多,年龄跟生活经验也够,我看他也有这个心。就让他当正信息员,不久前笑着进门的年轻大高个阿伟,适合当副信息员,也是上过学的人,给苏哥帮衬一下。”

又说到,“一会就叫他俩午休时候把铺位换一下,晚上再跟他俩说是管理的意思。”

辛风回说:“要不要多问问,再观察观察。”

辛否说:“不拖泥带水,这件事这么办就成了。”

睡觉时,苏哥把门口处的铺位往里挪了挪。阿伟也说辛否走后,这个靠墙的铺位他要来睡。隔天上午辛风和余皓又被叫去了隔壁,同时也从其他藏室抽了两个病号住在隔壁。

辛风走的那个晚上十点钟,有两个老头因为铺位空间你少一点我多一点争执了起来。一个说另外一个挨板,另外一个说这一个不守规矩。大伙和辛否都劝他俩“不要再吵了。已经是睡觉时间,其他人还要睡觉,就躺下歇着吧。”终于守规矩的先住了口,要变通的看自己一人说的没啥意思也住了口。

第二天上午面对面教育时,管理来问最近藏室有没有什么事,辛否说没什么事。管理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说,藏室里面和谐是第一位的。辛否把昨晚有人发生口角的事讲了出来。同时讲到自己明天要出去,走后信息员的事。管理便在本子上记下新的正、副信息员名字。同时单独叫吵架的俩老头前后出去问话。

回来后,那个要求变通的老头,不再要求很多地方变通一下给他行方便。也不再将毯子偷偷垫在屁股底下坐着,不再动不动就往墙上一靠,呈半躺姿势。藏室里其他人见状也都规矩很多。

最后一天,到了出去的时间。到期的都被放走了。辛否一人还被关在藏室,没有放出。他按了呼叫按钮,询问原因,得到的是对方“你干什么,你给我坐下”的呵斥。

中午十一点钟,辛否被放出了关押中心,刚出关押中心的门,守着的卫士就又给他戴上了手铐。

2024年8月11日写于广州番禺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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