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的小牛牛

全国上下万众一心抗击疫情的背景下，今年的新冠疫情没有很严重的蔓延，除了输入的病例外，本地感染少之又少。于是，今年的春节没有延长，如常地7天结束。
玩玩闹闹吃吃喝喝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的。
陈佳美的公司春节假期都是调休成10天的小长假，每年雷打不动的年27到年初7。
陈佳美和李顾家这小两口的第一个春节，由于怀孕的关系，哪里都没有去成。陈佳美多次跟李顾家抱怨，如果不是怀上了，就可以去温泉，去海洋公园，去爬山涉水，去本市的哪里都行，自由自在。

记得2020年的春节前夕，在疫情爆发前，李顾家和陈佳美冒险去了一趟温泉。那次是2人第一次去温泉。减肥成功的陈佳美精心挑选了复古的小性感泳衣，开开心心地跟李顾家驱车到外市的温泉度假区游玩。两人在度假区的网红点打卡，温泉池内拍照，欣赏山林风景，喝着果汁说说笑笑，聊聊八卦，谈谈憧憬。晚上一起享用种类繁多的自助餐，看着来来往往的食客猜别人的生活。沿着浪漫的小彩灯散步回房间，再放一池的泉水度过两人的私密时刻。每每想起这一次游玩，陈佳美和李顾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那些小细节，重复一百遍都不觉得乏味。

被腹中胎儿禁锢了身体的陈佳美每每提起这个事，都幽怨万分。李顾家听得多了，也学精明的，往往在陈佳美即将要重提这笔账的时候就抢先️把原话扔给陈佳美。两个人虽相互嗔怪，却也不敢造次，一直乖乖地呆在本市，逛逛商场，在家睡睡觉。再有这两人尽兴的独处时光，最快可能也需要1年以后吧。

为了让娃不要过大，更容易生产，陈佳美在饮食上比较注意以外，还比较注意运动量。孕期不能像孕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无氧有氧，陈佳美比较注意自己的步行数，努力地保持每天1万步。于是，他们小两口在春节做得最多的就是散步。
平时上班的日子里，李顾家的工作几乎都是站立步行，甚少时间会坐下，所以他不喜欢工作日饭后散步这个活动。而陈佳美恰恰相反，自从11月之后，她已经不出外勤了，大多数时间就是玩玩手机，看看花草，收拾收拾文件之类的杂事，屁股几乎都粘在办公椅上，虽然一天有2-3次到外面散散步，但由于工衣穿得不太舒服，她心里也不太乐意。她特别希望李顾家能够晚上吃完饭后陪自己散步。
散步能够增加孕期的运动量，帮助控制体重。而更重要的是，散步的时间其实很宝贵。想一下，两夫妇牵着手慢慢地走，晚风轻轻吹拂着发丝脸庞，轻声细语地聊一些生活工作的琐碎事，各自发表自己的看法，说到有趣的地方，相视而笑，意见不一的时候，学习互相理解。
散步累了就找一家店坐坐，好了就又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在这一步一步里，双方感情越来越醇厚甘甜。这样的日子，陈佳美深知在娃到来了以后，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有，人生的重心都得暂时地转移，所以她格外珍惜这一次次，一步步。陈佳美心里却️又知道，日常工作中非常疲惫，下班回来还要煮饭收拾照顾自己的李顾家，对于散步这个活动，也挺有心无力的——休息好了，才能有更好的状态开启新的一天。
而春节这种吃吃喝喝的假期，倒是让两个人都挺乐意散步了。

散步时，陈佳美和李顾家讨论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娃到底叫什么乳名。

李顾家知道，陈佳美的闺蜜们的孩子都有乳名，都是跟大名毫不相干的叠字。还有些人喜欢把孩子的乳名改成广东点心，比如饺子，云吞的，虾饺一类的，李顾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觉得这些乳名都挺傻的，还不如叫大名的叠字实际。

陈佳美呢，有段时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她觉得像西瓜，就喊娃做西瓜，看着一天天长大，像个吹气皮球，又喊娃做球球。李顾家都皱着眉头拒绝了，直到有天，陈佳美说，不如叫牛牛吧，生于牛年，男女都可以用的乳名。大不了女的就妞妞，男的就牛牛。李顾家想了一会儿说，女孩子也叫牛牛，很可爱。牛牛的乳名就这样一锤定音。

陈佳美说，我跟你说，如果牛牛按照预产期4月21日出生或者晚于4月21日，那她就是金牛座，牛年出生的金牛座。李顾家笑笑说，这个我倒没有怎么研究，不过听着似乎挺好。陈佳美说，我弟是4月20日生，差一日，就是白羊座了。那到时候可以让舅舅跟娃一起过生日了，舅舅还是得送礼物给娃。我跟我弟说了预产期21号，他竟然也说，不如就4月20日的23:59一起庆祝，也许，这么多年，我们一家没有重视过任何人的生日，我弟也想要这些家庭温暖。

李顾家怜爱地摸摸陈佳美的头说，人人都渴望家庭温暖，牛牛也是4月生日，到时候就和你弟一起过也好，热热闹闹的。被家人重视的感觉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到了现在，李顾家和陈佳美已经接受了已经即将为人父母这个现实，接受了各种的疑惑和不适。心态上已渐入佳境，虽然不能说100%，但总有7，80%的准备好了的样子。两个人已经开始越来越期待这个在陈佳美肚子里9个月的小朋友了。

陈佳美每天都数着日子等待开始放产假，她不希望一放假马上就生产，希望能够悠闲地度过1-2周，牛牛再平安降临。她知道，生产了以后，从此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不再是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女孩，头顶上又增加了一个角色标签——妈妈，这个角色是需要一辈子不停学习的。

孕晚期睡整觉是非常困难的事，陈佳美还是会在凌晨3点左右起码醒来一次。醒来后，陈佳美几乎都是闭目养神，安静地听着李顾家睡觉翻身的声音，打呼噜的声音，偶尔李顾家还会把自己推来推去。最过分的时候，睡梦中的李顾家，可能还会突然放几个连环的响屁，有时候陈佳美是直接被李顾家的响屁嘣醒的。

陈佳美也在逐渐习惯这样的夜晚，试着坦然地接受这一抹红褐色的焦虑情绪，并且试着跟这些负面的能量和解。她有时候会联想起，在她的青春期里，不知道何故，也会半夜醒来，忧思一拥而上的时光。那时候年纪尚少，想不通不透的思绪总会带到白天，一度郁郁寡欢，猛钻牛角尖，使自己不得开怀。现在的确跟那时候有几分相似。孕育一个新生命，可能跟自己身体拼命生长的时候的激素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相似吧，才会也出现这种不能熟睡的夜晚。

白天，陈佳美就会跟李顾家抱怨他晚上的所作所为，李顾家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跟陈佳美说，陈佳美，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放屁，打呼噜你也一样不落下，还连带踢被子呢。陈佳美瞪大眼睛说，真的吗？我怎么会。转念一想孕妇群里面各位孕妈的聊天，似乎的确不排除这种情况的存在，就又说，这是你娃让这样的，不是我所愿，要怪就怪你娃吧。李顾家没好气地说，哈哈，按照你这个逻辑，现在什么都怪娃就对了。陈佳美不依不饶说，其实也不怪娃，怪只怪他爸，让娃来到我肚子里。这一些小小的趣事，对年轻的小夫妻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人家说，结婚后，夫妻的激情都是柴米油盐磨灭的，陈佳美想，怀孕后，夫妻间的柴米油盐情分，还可以进化成屎尿屁的革命之爱。两个人若不是下定决心厮守一生，都很难直面对方的屎尿屁还处之泰然地谈笑风生。

上班前的一天，陈佳美又开始了社畜日常不想上班的花式撒娇，整天赖在李顾家身上跟他说不想上班。李顾家上班的日子比陈佳美要晚，不断怂恿陈佳美休年假，再拖多几天再上班。但其实，两个人都非常清楚，陈佳美是一定会准时准点出现在公司上班的。因为工作是双休的关系，假期其实已经很足够。不只是陈佳美，其他同事也她非常珍惜年假，一般都是年末再休完年假的。

上班后，得益于陈佳美日常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基本上已经把能交代的，汇报的都完成了。日常也会帮着同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作业。大家都知道，过了年后，陈佳美是快休假的产妇了，自然也不会太勉强她。

孕晚期的陈佳美，除了肚子逐渐变大，躺下和起来稍有不便以外，陈佳美依旧没有很大的怀孕不适，晚上散步的时候，陈佳美一度幻想自己跑起来一定还是挺快。而且，除了上次尿道炎的体验以外，夜里几乎不需要上洗手间，平时也很少有尿频尿急的情况。耻骨痛，腰痛，屁股痛等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晚上睡觉翻身的时候，倒是有几次小腿想要抽筋的感觉，但陈佳美很自然地就会把脚掌勾起来，伸直小腿，这样就能免于抽筋，第二天吃钙片就又增加1粒的量。

陈佳美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因为自己多么的优秀，多么的天赋异禀，而是可能得益于自己孕前及时地减了肥，为了更健康好看，每周2-3次高强度体育锻炼，节制饮食，跟李顾家一起后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非常普通，今天的一切全凭过去一点一滴的积累。她不敢想象，如果是在自己130斤，体重超标的时候怀孕，肚子里的娃会让她付出多多少倍的代价。糖耐可能就得胆战心惊，体重增长过快也可能会成为医生的关注对象，各种身体疼痛，可能自己也无法幸免。冥冥之中，一切都似乎有最好的安排，让她在此时此刻怀上这头小牛。

她很少跟其他孕妇说这些，因为她知道这一切说起来就像她在炫耀一样，还会徒增别人的焦虑。人类，并不是工厂产品，没有统一的标准配置，自打娘胎出来，连双胞胎都不可能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样，因此，其实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一些世间的标准，比如良好生活作息，饮食习惯对于每个人的得益程度自然也不同，导致的结果也有所不同，一旦比较，幸运的会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幸运的即会发生冲突。陈佳美不愿意费唇舌去讨论这些，投机的多说几句，不投机的笑笑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