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寄,真情是最后的归宿
昨晚与老友重聚,畅谈四十年来人生经历,痛快的不痛快的高兴的不高兴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陈年往事全随酒精倾泻而出,三瓶啤酒下肚仍意犹未尽,然餐馆老板哈欠连连,我与老友相视而笑,结账出门。
月上西天,清辉洒满肩头,空气中花香馥郁,沁人心脾,我不禁想起《红楼梦》中的憨湘云,醉眠芍药茵,睡梦中犹唧唧嘟嘟说酒令:泉香而酒冽,玉碗盛来琥珀光,直饮至眉梢月上,醉扶归,却为宜会亲友。哈哈,真是一个豪气干云的憨丫头!
行至河边,我俩仍觉谈兴甚浓,遂进小店又买两瓶啤酒,一人一瓶,掕在手中,信步游走,至河边石凳坐下,以手中酒浇心中块垒。
偶有三两闲人,看两个中年妇女面前摆着两瓶啤酒,絮絮叨叨唧唧呱呱,掩饰不住诧异神情,送给我俩几个白眼,我俩哈哈大笑,虽尚未觉醉,却已然忘形。
唐人白居易说:我有忘形友,迢迢李与元。元人刘致有诗:与农父忘形尔汝,醉归来不计谁扶。今人丁玲亦曾道,他们从前是多么忘形的亲热过。
人到中年,身边还能有三两能令你忘形的知己好友,是多么幸运,所以鲁迅先生赠瞿秋白诗曰: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不惑之年,还能与少时伙伴把酒言欢,放浪形骸,真乃人生一大幸事!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痛饮从来有别肠。
感谢生活,我虽哭过笑过,伤过痛过,爱过恨过,却从未将你弄丢过。
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我辈不过尔尔。
冷月无声,虫鸣唧唧,流水淙淙,河边只余我二人,看看手机已近子夜,老友仍未感尽兴,殷殷询问,要不跟我回家?我答曰,可。
老友夫加班不归,子在外求学,家中安静,我俩如鸟还林,鱼翔底,颇自在,沏水泡茶,时躺时靠,继续卧谈,不觉竟至通宵达旦,窗外曙色渐露。老友曰,平生从未如此畅快!我亦曰,然也!
三十年前,我与老友一同在家乡小镇读书,青春作伴恣意妄为,那段年少时光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伙伴们都羡慕我开朗活泼元气满满,似小火车鸣笛驶出人生站台。
老友人文静,性内向,不善与人交流,唯我知她内心激情似深山幽泉,需有缘人耐心等待用心挖掘,方能享其甘甜品其深邃。
人与人交心,需要时间,更需要缘分。有的人初相识,便电光石火一见如故,有的人认识一辈子,也始终不过是泛泛之交话不投机。缘分,不可强求,只是若能拥有,则当如宝藏珍惜。人生如寄,真情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吾人咏歌,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怀?故牛魔王嘱文以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