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杏千百度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取快递回来，望见树下站着四位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儿，七八岁的年纪。她们脚前放着一个纸箱，朝过往的人们招呼，声音稚嫩地介绍着什么。我笑问卖什么？“我们上午到姥姥家自己摘的杏，吃不了，拿出来勤工俭学。五元一袋。”一个白皮肤瓜子脸眉眼如画的小女孩腼腆回答。

      真的是新杏？真的新鲜吗？我这个货真价实的杏迷扫了她的纸箱子一眼。她立刻指着杏说：“阿姨，尝一尝！今天上午摘的！这是样品。”旁边一位妈妈笑：“我闺女卖到现在，口齿利落多了，敢说话了。”箱子里放着四袋已包装好的大杏，黄里透红。另外一个盘子里放着四枚洗过的大杏。“阿姨，你可以尝一尝再买，保证好吃。”小女孩指着样品说。

      一枚大杏掰开，里面有虫，我故意笑着举到孩子们面前：“怎么办？我把虫子吃了吗？”她们笑起来：“阿姨，这个不算，你再掰一颗。”下一颗掰开了，里面干干净净，一口下去，酸里透甜，杏鲜味十足，果然比超市里卖的好吃太多了！是真的从树上刚刚摘下来的鲜杏！

      “小朋友，你上树摘了吗？”我笑问眼前五六岁的娃娃头小女孩儿，她点点头。“小朋友，你也上树摘了吗？”我又问另外一个长辫子大眼睛女孩。“摘了。是爷爷扶我上梯子摘的。她是妈妈抱她摘的。”“还有我，我自己爬树摘的。”第三和第四个女孩子抢着回答。

      喜欢死了小女孩。必须买！多少钱呢？五元一袋？我太喜欢小女孩们的天真勇敢，不还价就准备掏钱。“宝贝们，你们可以卖三元一袋，早点卖完了去玩耍。”那位妈妈说服小女孩们同意了。“那就我包圆了吧。”我翻出兜里的所有零钱，足够12元，可是看小朋友太可爱，我又把搜出所有硬币一股脑给她们了，多给了大约五元。小朋友们蹲在地上数了好半天，最小的孩子站起来还给我一枚最小硬币：“阿姨，这个还给你。”一分钱硬币被遣送回来了。我又从兜里搜出一枚金色的五角硬币递过去：“耶，又一枚宝藏！”孩子们欢喜接过去：“耶，两天的雪糕钱够啦！”

      临走，小朋友们把剩下的两枚样品大杏给了我：“阿姨，我们明天还去摘，你吃完了再来噢！”听得我极其眼馋，恨不得跟着一起去摘树上的大黄杏！如果能让我坐在杏树下，等着美杏们纷纷掉下来，一口一个，吃得该多美！

      极其幸运的我，吃到今年最美味的大杏，宛如买彩票中了头奖。坐在树下翻看起李娟的散文集《记一忘三二》来。清风拂过，我满嘴酸酸甜甜的杏肉，眼睛在有趣故事里奔跑，人生还能比此刻更清欢的吗？

      吃新鲜杏子绝对算得上奇遇记，可遇而不可求。今年我在北门超市买过一次当地大白杏，尽管那个高身量长瓜脸的老爷子郑重声明他的大白杏太好吃都被人抢购光了，就剩下这点了。我信以为真买回家，中午勉强吃了，晚上刷牙的时候，牙齿软趴趴，碰都不能碰，酸倒了。他卖大黄杏，又声称世界第一好吃。结果黄杏不酸不甜，没有真正的杏鲜味。

      说起来好笑，我是我家隐身的吃杏狂人，为什么隐身？一看见我吃带酸味的水果，我先生那家伙立刻捂着腮帮子痛苦极了。他极怕酸，连醋都不能吃。于是回家吃鲜杏，我须不声不响秘密地吃。轻手轻脚地进门，洗干净了，悄悄坐在沙发上闭嘴慢慢吃，保证不发出一丢丢咀嚼声，并且绝不把酸甜的杏味儿吹给空气，再让风快递到他鼻子里。

      嗯，鲜杏实在是太好吃了，好吃得我受不了，一口气吃了10颗大杏，几乎吃饱，才恋恋不舍地住嘴。

      有杏如此，夫复何求！

2022.6.20

小朋友的勤工俭学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