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流行乐粉丝正在参与美国政治。他们是社会活动家吗?
在乔治.弗洛伊德被明尼阿波利斯警方谋杀后,全国范围内的抗议活动日益突出,韩国流行音乐(或称K-pop)的粉丝在使用达拉斯警察局发布的名为 "iWatch Dallas(我看达拉斯)"的旨在成为提交抗议者视频的应用程序后,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然而,K-pop的粉丝们却通过提交fancams,或某位K-pop明星或团体的表演视频来充斥该应用。在几个小时内,该应用就因警察部门所说的 "技术困难 "而被关闭。
BTS / VEVO在随后的几天和几周内,粉丝们用fancams淹没了Twitter上的右翼标签,如#WhiteLivesMatter(白命攸关)和#WhiteOutWednesday(白人出动星期三),导致白人至上主义者对这些标签最终没有任何任何严肃参与。
最近,韩国流行乐迷和TikTok青少年等人预订了唐纳德·特朗普上周在俄克拉荷马州塔尔萨举行的集会门票,结果却没有露面,让会场空空荡荡。
Evan Vucci / AP即使是现在,在上周流行的#ItsOkayToBeRacist(可以做种族主义者)的标签下查找,你也会发现韩国艺人的fancams,比如七人男孩乐队BTS(防弹少年团,英文名Bulletproof Boy Scouts)的V(金泰亨),或者Stray Kids组合的Han(韩知城)。而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本周,K-pop粉丝继续用BTS的j-hope(郑号锡)和女团Red Velvet的fancams来混淆#AllLivesMatter(所有的生命都重要,此标签经常被反对种族正以抗议的人滥用)。其中,前几周最引人注目、协调范围最广的是#MatchAMillion(捐到100万)活动,自称ARMYs的BTS粉丝在大约24小时内向支持黑人生命重要(Black Lives Matter)的组织匹配了BTS的100万美元捐款。声明:本文作者也参与了#MatchAMillion活动)。
这种协作被媒体称赞为一种令人惊讶的新现象,来自纽约的民主党众议员亚历山德丽雅·奥卡西奥-科尔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称韩国流行音乐粉丝为“盟友”,因为他们对破坏集会做出了贡献。但韩国流行乐迷虽然组织严密,但也很难独树一帜。我们可以期待看到更多粉丝继续在网上采取行动,倡导他们关心的问题,无论是环境、心理健康意识,还是黑人的生命很重要(Black Lives Matter);由于粉丝们利用他们的网络鼓励其他人捐款,这些倡议得到了很大的支持。但是他们的行动主义不会轻易地被任何人的议程所利用——而粉丝圈本身也在处理骚扰和种族主义的内部问题。
记者艾比.奥尔海瑟(Abby Ohlheiser)在《麻省理工科技评论》中写道:"(自由派政治利益集团和媒体对K-pop影迷的美化)意味着K-pop粉丝和TikTok青少年正在迅速成为自由派的眼中,就像4chan对老一辈特朗普支持者一样:他们喜欢赞美但并不真正理解的匿名网络战士的军队。"
这次塔尔萨的集会并不是韩国流行乐迷第一次利用他们的网络形象来制造政治轰动。去年底,在智利,针对生活成本上涨和警察暴行的抗议活动持续了数月之久,智利政府发布了一份“大数据”报告,直接将韩国流行音乐粉丝称为助长抗议活动的“外国影响”。智利和阿尔及利亚的抗议者举着印有韩国流行表情包的标语参加示威游行,他们甚至将NCT DREAM和少女时代等乐队的歌词改编成自己的抗议口号。
Twitter在K-pop歌迷非常多元化的美国,粉丝们的做法往往围绕着种族--以及音乐行业的种族主义。2018年5月,BTS粉丝传播#StreamFakeLoveToEndTrumpsAmerica(放Fake Love来终结特朗普的美国),指的是当时该组合发布的新歌,目的是让BTS的排行榜高于同时发布新音乐的Post Malone。粉丝们认为,这是对倾向于提升大部分白人音乐人的音乐产业的一种反击。BTS的粉丝们也一直指出,尽管BTS在全球范围内很受欢迎,但在美国的电台中却得不到播放时间,因为业界显然不愿意让一个男子乐团用韩语演唱。
随着明尼阿波利斯市对弗洛伊德被杀的抗议活动愈演愈烈,粉丝们对于他们的网络应该在多大程度上利用在线对话产生了分歧。一些粉丝认为,韩国流行歌手应该站出来支持Black Lives Matter,理由是BIPOC(注:黑人、土著人和有色人种)在粉丝群体中占很大比重,而韩国流行音乐本身也受到了黑人音乐的很大影响。另一些人则认为,敦促被称为“偶像”的韩国流行歌星发表言论,可能会将BLM的趋势降至最低,并将人们的注意力从发生在非裔美国人社区的不公正问题上转移开。
Bazaar一些通常不会直接发表政治声明的韩国流行乐团体最终声援了这场运动。BTS、Tiger•JK(徐廷权)、少女时代的Tiffany等艺术家都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账户上发表了支持Black Lives Matter的声明。Monsta X是第一个发表视频声明表示支持的组织。
黛西.阿格巴科巴(Daezy Agbakoba)是最早鼓励粉丝社区match BTS捐款的BTS粉丝之一。“我们通常会非常迅速地动员起来,”她在谈到BTS的在线粉丝群体时表示,“因为我们习惯了在BTS发布新版本时迅速地提供支持。”
Dia Dipasupil / Getty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的英语助理教授坎迪斯·埃普斯-罗伯逊(Candace Epps-Robertson)研究BTS的粉丝群体,他说,粉丝们可以利用他们已经在使用的网络向国际上的同龄人传播有关反黑人的种族主义的信息。几个粉丝账号分享了警察暴力对付抗议者的视频,并在一个名为“为Black Lives Matter而播放”(StreamforBLM)的聚会上传播这一消息,以筹集保释资金。
她说:“当人们齐心协力帮助‘Black Lives Matter’的时候,粉丝们也在努力分享有关美国种族的资源,并教育其他人为什么这个问题需要得到全球的认可。”“我看到了一些韩国粉丝的努力,他们试图翻译和分享这些片段,为他们的粉丝提供更多的背景来了解发生了什么。”
韩流粉丝圈,尤其是对黑人粉丝、酷儿(Queer)粉丝和其他来自边缘群体的粉丝来说,是一种颂扬一个人身份的媒介。“美国媒体的惊讶来自于他们不知道谁是真正的粉丝,”研究亚非历史和韩国流行音乐粉丝圈的研究员耐基亚.帕尔姆(Nykeah Parham)说。
在过去的一周里,“BlackARMYBlockParty(黑人ARMY街头聚会)”和“BlackARMYSlumberParty(黑人ARMY睡衣派对)”成为了热门话题,BTS的黑人粉丝们在粉丝圈里发布了庆祝“黑人化”的表情包和自拍照。
Drew Angerer / AP但是,就像社交媒体上的许多其他大型群体一样,一些粉丝群体对网络骚扰和骚扰负有责任。黑人粉丝说,他们在数字粉丝空间里面临着种族主义和骚扰,而同性恋粉丝则被殴打。
东京大学(University of Tokyo)的粉丝研究学者、博士候选人米兰达·露丝·拉森(Miranda Ruth Larsen)表示,有毒的“死忠(stan)”文化(包括粉丝拒绝对韩国流行音乐进行批判性的接触)是推特上欺凌、骚扰和堆人的原因。他说:“动员行动的策略和在推特上‘集结军队’反对‘反政府者’或任何被视为目标的人的策略是一样的。拉森说,目标“可能是某个说了什么话的粉丝,也可能是业内人士,甚至是偶像本身。”这是一套技能,但并不总是被积极地使用。”
在一般的粉丝空间中,"针对对方艺人的在线攻击和抹黑活动非常普遍,"《BTS和ARMY文化》一书的作者、首尔忠安大学电影研究教授李继恒(Jeeheng Lee)说。"因此,为了保护他们的艺术家,影迷们制定了他们的策略",而这些这些策略包括标签运动,投票文化,流媒体鼓励和线程运动。
虽然毫无疑问,iWatch应用中泛滥的fancams阻止了警方使用面部识别技术逮捕抗议者,但发布fancams的个人行为可能是一个肤浅的行为。"很多参与也是口惠而实不至,因为媒体的正面关注讽刺地让BIPOC粉丝 "更难继续谈论他们在粉丝圈中面临的挑战,拉森说,"好像这短时间的参与已经纠正了K-pop粉丝和K-pop产业在种族主义方面的突出问题。"
在塔尔萨集会之后,致力于防止特朗普在2020年连任的主要共和党PAC (Political Action Commitee,整治行动委员会,将成员的竞选捐款集中起来并将这些资金用于支持或反对候选人、投票倡议或立法的组织)"林肯计划 "表示有兴趣了解K-pop粉丝的情况,而寻求让乔.拜登当选总统的草根组织 "拜登战争室 "则征集粉丝帮助 "在网上打好仗"。因此,一些人表示担心影迷会被某些政治利益集团所利用。阿格巴科巴说:"归根结底,我们和许多其他粉丝一样,只是一群音乐迷。我宁可不要让外人把我们在社交媒体上的角色重新利用为现代集体活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