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崇明 (上· 长篇小说连载六十一)
第二天一早,我被外婆叫醒了。小楠已经坐在床头穿衣服。我睡过头了。外婆轻身说:“暄暄,起来,奥要误了去学堂呀。”
我穿好衣服,到灶屋里时,舅舅的异乎寻常的高声大喊一下又提醒了我。舅舅在那里边吃早饭边说嚷:“要我说,昵加夫肯定是被无中生有的什么历史问题害的,听说还贴他的大字报,说他是国民党,这,这不是明摆着陷害吗?”他扭头看见我,一点也不回避。就好象,他说的话和我没关系一样。
我也没再像昨晚那样大惊小怪。可能因为,我没再听他们说起东北姨妈信里的内容。只是舅舅在说昵加夫,也就是我爸爸的历史问题是我妈医院。有人在陷害。
我真希望爸爸是真的,真的什么?我有点说不清了。挺模糊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或是希望不是真的,包括爸爸本来就没有哪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历史问题,甚至包括,最好压根姨妈就没收到我妈的信,我妈和我爸不可能这么短时间,距离上次来信没几天,就又给姨妈去信。我这么想着,心里好像好受点了。也一下想到了,唉,林叔叔怎么没有见。小楠倒替我问了:“林叔叔去哪儿了?”
“林叔叔已经走了。”公公在桌子旁说,“快点呀,奥要误了上学堂里呀。”
唉?对了,灶花画的怎样了呢?我和小楠几乎同时回头,望向灶台上的灶花。啊,好漂亮呀!
只见灶台上的那面隔墙上,白白的底色上,两只飞鹤振翅欲飞,浓墨绿彩的松茸,显得那么苍劲。比原来的好看多了,主要是给人的那种感觉,可能在整个崇明都是没有的。当然,这是我和小楠的感觉。
“快点呀,奥要误了去学堂。”小姨姨从外面进来,她催我们的同时,又不知道问谁一句:“昵加陪昵加夫去北京看病,那到底去了没有呀?”
外婆给我们整理书包,用细长眼睛瞪小姨姨一眼:“暄暄小楠快点吃饭,咦,阿英,早辰光,杠哈莫日,快点呀。”
小姨不吭声了,舅舅起身走了,公公也把桌上的那封姨妈的来信收起来了,外婆哐当哗啦,把碗筷摆放到了饭桌上,快吃饭。
一会儿,我们去学堂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