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2022-07-03  本文已影响0人  不听涛改观海了

之一

父亲属羊,生于1943年的秋天。搬到县城的那一年,65岁,身板硬朗,精神矍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说起话来声若洪钟。

他会在早上五点半起床,烧水泡茶,喝罢一壶茶,母亲熬好了小米粥,馏好了白面馍,煮好了草鸡蛋,切好了小咸菜,唤孩子起床洗漱。父亲坐在一旁陪着孩子,连哄带乍呼,孩子吃饱了,父亲帮孩子披上外套,乐哈哈蹬三轮去几公里外的实验小学读书。

天气晴朗的时候,小区的几个老头老太,每个人带只马扎子会坐在我们楼下的法桐下唠闲嗑儿。老朱大爷,七十多岁,县医院退休的大夫,人很瘦,个子不高,很谦和。王叔,邻县公安的副局长退休,身材挺拔,说话底气足,加着手势,社会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基本属于话题的中心人物。武大爷兼小区保洁员,常推一把小铁车,装着扫把、铁皮簸箕。肖大爷来的较晚,家里的家务活儿多,做饭搓地都他的,活儿做好了才肯出来。有时候大家也会下下棋,打打扑克。但老武叔要忙着清扫树叶,收拾垃圾,坐不一会儿就走,肖大爷更是来得晚走得也早。打扑克不凑手,下棋,朱大爷不喜欢。

有一天,父亲早早回来,母亲问,今儿咋回来的早?父亲笑笑说,跟老王下了几盘棋,这家伙老悔棋,他朱大爷打抱不平,老王不服气,把他朱大爷气跑了,大家就散了!

后来,小区前面几栋楼的老头老太也来聚,他们几个人喜欢打牌,父亲有时候也陪他们来几把,有个姓马的老太很强势,四个人打牌,牌规矩她定,犯规矩的常常还是她,组了几场牌局。父亲就和母亲说,就这马老太的脾气,估计家里鸡犬不宁。母亲后来听小区的人讲,老太太和子女吵得几年不肯上门。

老人聚到一块儿,聊得最多的还是各家的子女,老朱大爷三个孩子,两女一儿。孩子培养得都很不错,不是在大型国企就是在党政事业单位,朱大爷最疼的是大孙子,在西安读的985研究生,女朋友上赶着追,从西安追到北京,小两口就业买房,日子过得很乐哈。王叔一女一儿,儿子小两口在县城事业单位上班,王叔给置了两套房,但钱老不够用,王叔工资高,月月还要贴补儿子一家。闺女在乡下,前妻生的。来小区看望几次王叔,王叔见了闺女不咸不淡,连碗水都不管,后来闺女就不怎么来了。朱大爷说,老王你做得不对,都是自己的骨肉,一碗水要端平。父亲淡淡地笑了笑,说,他王叔啊,俺讲句你不爱听的话,等你老了,保不准还要靠闺女!老王冷冷笑了笑,说,嘁,我会靠闺女?

几年以后,王叔的后妻瘁死,我们小区的房子被儿子连哄带骗卖掉,王叔和儿子住到一起养老。不料想,卖房的钱儿子拿去投资赔了个血本无归,工资卡也被儿子拿走,王叔花一块钱还要求儿子。王叔百感交集,感觉我们小区还有帮聊得来的老哥们,就又搬了回来,租了处小房子一个人儿独居。此后,王叔的女儿常来看他爸,带些新鲜蔬菜瓜果啥的,有时也会带只大公鸡、一篮草鸡蛋……

武叔家的儿子在小区买了房,小两口在附近工业园的厂子里上班,武叔家的婶子帮忙带孩子,武叔搭不上手,就到物业寻了个保洁的差使,赚点儿零花钱贴补儿子一家。

肖大爷的厨艺不错,一家人的伙食由他负责,孩子们下班放学,他家里就是食堂,肖大爷任劳住怨,伙食料理得很考究,一家人的生活质量极高,幸福感满满。

我的母亲常和朱大爷家的伯母在小区遛弯,朱大娘说话冲,嘴巴很碎,没几个老太乐得与她玩,我母亲是很谦和很撑事儿的人,加上父亲与朱大爷私交甚好,平素里言语间就很迁就朱大娘。有一回,我从上海回老家,在小区里遇到一块儿散步的老姐俩儿,母亲忙不叠把我介绍给朱大娘,这是位高个子,身形健硕的刚强老太,满头银发,一脸的严肃。我低声细语地问候了一声:“朱大娘好!”老太侧着脸打量了我一眼,说,上海有什么好?不就是车多人多吗?哪有咱老家好?

几个要好的老头老太,在小区的一隅闲坐的时候,常有携儿带女的年轻夫妇走过,有的目不斜视,款款而过,有的低眉顺眼,绕步而行,有的则是面带微笑,热情问候……

我们那栋楼三单元有户人家,姓董,媳妇儿是个大个儿,俩闺女,那时候都还在读小学。每次走到法桐树icon下,媳妇儿总是和老头老太们嘘寒问暖,俩小闺女也非常懂礼貌,在旁边儿玩耍,也不忘称呼爷爷奶奶。父亲和朱大爷闲聊,说,这家的俩闺女,将来会有大出息!

去年春节,我回老家陪父母过年,除夕夜在楼下放礼花,凑巧遇到三单元董家的俩闺女,姐俩儿身高不相上下,一米七多的大个儿,人漂亮极有气质。母亲说,这姐俩儿,大的考上了公务员,小的是会计师,前几年她妈又给生了个小弟弟,也上小学了。

在城南的小区,父亲和母亲住了整整十五个年头儿,积攒了一份厚重的亲情和友谊,也积攒了许许多多的回忆和故事。父亲在这儿陪孙女、孙子读完了小学,又看大了大儿家的小孙子。二妹夫于2013年夏天不幸去逝,二妹与外甥搬了过去,与父母住在一起,一晃儿七、八个年头过去,大外甥学渣逆袭,从这里顺利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是的,城南的小区,使人难忘!那里的老人简单朴素,他们的故事,对我来说,不仅是幸福的回味,也是取之不尽的精神宝藏!

之二

2006年开春,我在县城买了套大叠层住房,想把父母接过去,一方面照顾一下在县城读书的儿子;另一方面,姐姐妹妹住在县城,也会有个照应。

房子经过简单的装修,在次年的春天就搬了过去,父亲负责接送孩子,母亲煮三餐粥饭兼打理家务。我楼下有个空场儿,生长着几棵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icon,紧挨着这栋楼东墙的是一丛翠竹,常有几只花色清奇的鸟雀在竹叶间穿梭,鸣啭着悠扬的曲调儿,使得来往的行人禁不住留连……

闲暇的时候,父亲会挟着一支马扎子到楼下的竹林旁,大树下卷上一枝早烟儿,悠闲地纳纳凉。后来,人就渐渐多了起来,有县医院退休的老朱,公安局离职的老王,机关干部老马,厂子退休职工老肖,小区保洁大叔老武……

母亲说,你爹这人儿到哪儿都招人气,以前在老家有一帮老哥们儿,来县城照常会有一拔老伙伴儿,这拔人就你爹不领工资、不脱产。

尽管母亲对父亲一向很崇拜,但我却不认为没进过学堂的父亲,一个庄户老土,会有如此大的魅力,让一帮功成名就的退休专家、离职干部等等围着他转。

有一回,从上海回去,车子进不了小区,打电话给父亲,父亲信步走到保安亭,拍拍两个看门的大爷肩头,说,俺家恁侄子回来了,待会儿忙好了来俺家喝茶。俩大爷顿时笑容可掬,立马把护拦抬起来放行。回到家,母亲泡了壶茶,跟我娓娓道来,说,你肖大爷领你爹去城南吃羊肉了,你爹说那家羊肉做得好吃;前些日子,你朱大爷让你爹用三轮载着,去集上逛了一圈儿,还请他吃了一盆炒鸡;你马叔的闺女在中心医院,马叔带恁爹去打了个疫苗……

来县城短短几个月,一个庄户老头儿,何德何能,令周围养尊处优的城里人如此厚爱,我抿了一口茶,笑了笑,没搭母亲的话。

吃过晚饭,父亲腋下挟了只马扎子约我去楼下纳凉。不多会儿,个子矮矮的朱大爷牵了条哈士奇过来,说,我在楼上看了你老半天了,你坐这儿了,我也就出来了。父亲笑了笑,递过去一枝纸烟,朱大爷说,抽我的,我这是红塔山。之后,干过公安局副局长的王叔、机关干部李叔、工厂退休职工肖大爷,保洁员武叔陆续围拢而来,大家天南海北,七侃八聊,气氛轻松热烈。

这时候,来了隔壁单元的邻居,一个年轻的少妇儿,拿了根枣木棍儿和一只坏了的石磨木芯儿,问,哪儿能找的到木匠,说自己家有个小石磨,磨芯儿坏了,想找个木匠用这枣木棍儿加工一只磨芯儿。几个老头摇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好找。少妇叹了口气,说,俺家老婆婆就喜欢吃小磨豆腐,这下吃不成了。

肖大爷望了一眼少妇,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枣棍儿,说,枣木icon这东西,硬实耐磨,做磨芯是挺好,就是太难弄了。机关干部李叔说,找到木匠他也未必会帮忙,这玩意儿太硬了。父亲却说,你家有斧头吗?少妇说,有只板斧,剁肉骨用的,能行吗?父亲说,你拿过来吧!又问,谁有家锯子?保洁员武叔说,他那儿有!

父亲用斧头一点儿一点儿把枣木削细削圆了,又拿那只坏了的磨芯比量着尺寸儿,枣木木质坚硬,一次只能削掉一点点的木屑,东西很小,很耗气力和功夫,一根小木棍,花了父亲半个多钟头的光景,当父亲把木芯用锯子截下来的时候,鼻尖上开始冒汗儿,周围几个老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父亲。

众目睽睽之下,父亲帮少妇做好石磨木芯,少妇顾不上答谢,急匆匆回家去安装。不多会儿,少妇又折了回来,带了一盘洗好的葡萄,说,大爷您真是巧手,那磨芯儿简直跟原装的一模一样,大爷您吃葡萄,大家都吃,都吃……

这几年,父亲身体不好,动过两场手术,住了好几次医院,那帮老哥们儿你来我往,来看望父亲。去年疫情期间,我在医院照顾父亲,朱大爷,肖大爷,李叔他们经常与父亲通电话问候,后来,父亲从原来的小区搬到城北,有一回,我们回城南拿东西,远远看到朱大爷独自一人,形支影单坐在法桐树下,陪伴他的只有那只无精打彩的哈士奇……

父亲走过去,老哥俩儿的双手紧紧握住,泪眼婆娑。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竟有聊不完的贴己话儿。

我们驱车在回城北的路上,父亲说,人与人之间交往会聊天儿,是门功夫。话讲得好听不见得受人待见,不讲话默不作声不见得受人尊敬,人和人说话拉呱儿,

1、不吹嘘自己的收入和家底

2、不吹嘘自己的关系和靠山

3、不吹嘘自己的过去和成就

4、不吹嘘自己的亲戚和孩子

做到这几点儿,基本上在有人场儿的地方,你就会很容易被人接受,如果能尽己所能、问心无愧,帮衬着为别人排忧解难,无论你走哪儿都会受人敬重。

之三

父亲喜欢听戏,从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家里穷,有个有线广播,“嗞嗞拉拉”听不清楚,播音员如同捏着鼻子讲话,偶有段样板戏播放,也只是声音在调调儿上,戏词浑浊不清。

后来,条件好了,买了只半导体收音机,父亲听戏上瘾,尤其喜欢豫剧icon,一有播放豫剧的节目预告,他会放下所有的活计,静候节目播放的时段。再后来,亲戚送了台破旧音唱机,父亲如获至宝,去集上买了全本唱片《朝阳沟icon》,《花木兰》,《拷红icon》,《陈三两爬堂icon》,《穆桂英挂帅》等等。

父亲最喜欢的是豫剧大师常香玉icon老师、马金凤icon老师的唱腔,两位老师的经典唱段,父亲耳熟能详、如数家珍。我小的时候,喜欢陪父亲听戏,当初不是戏的因素令我执着,而是父亲听戏时的端祥与专注令我好奇。

平素里父亲不苟言笑,非常严肃,小时候,我与小伙伴在院子里调皮捣蛋,但一听到小巷里传来父亲清脆的咳嗽声,我们会马上停下来,规规矩矩围着磨台写作业。有一天下午放学,母亲要去村口园子里摘菜,安排我烧火烀猪食,我蹲在灶前,面对跳跃的火苗如同舞动的音符,就用火棍有节奏地敲打炉台,自我陶醉似的唱起了常香玉老师的段子——《断桥》

        “自从你背为妻暗暗出走,

        哪一夜我不等你到月上高楼;

        对官人我思明月空帷独守,

        为官人常使我泪湿衫袖;

      …………”

当我手舞足蹈忘我自“嗨”时,下意识地瞅了一眼灶房门外,父亲正一脸笑意地侧着身子看我的表演,爷俩四门相对,父亲忍俊不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父亲没说话,转身迈着大步径自进了堂屋,我立时“臊”得满脸彤红,直想找个地缝让自己穿进去!

那时候正当不足十岁的顽童,父亲却不经意间欣赏了儿子当时唱戏的场景。前些日子,我去本家二姑家做客,二姑还喜不自禁说起这段儿,二姑说,你爹说你竟然还会唱戏,那么小的孩子,竟然会唱那么长一大段儿,字正腔圆,挺像那么回事儿……

疫情开始的时候,一家人聚到一起,除了喝茶闲聊,就是研究如何吃吃喝喝。父亲则是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打开手机听戏,那一段段的唱腔,宛转在空气中悠扬,那么熟悉而又亲近。那天下午,我七岁小女儿偎在爷爷怀里,说,爷爷,你唱一段儿呗,大爷说,如果我能请你唱段戏,他会给我发红包……

父亲咧开嘴笑出一脸的慈祥,真的,这么多年来,还真没谁听过父亲唱戏,仅管他几十年来最大的喜好就是戏。

小女儿在那个有阳光的下午,突然提议开一个Pαrty,邀我做她的策划,邀请她的姐姐做主持,邀请爷爷奶奶、姑姑一家做嘉宾,小女儿还给我安排了一个节目,唱段戏给爷爷听。

小女儿亲自制作了邀请函,卡片状的,亲手写上每个被邀请人的名字,爷爷奶奶被请到前排,孩子们每个人都献上了自己拿手的才艺。那次的Pαrty开得很成功,我为大家演唱了一段《花木兰》,就是常香玉老师的经典片断“刘大哥讲话理太偏”,破喉咙哑嗓儿,气息忽强忽弱,唱腔如同乱棍子敲破锣,惹得全家笑出了眼泪,父亲笑得尤其开心,儿子的唱腔已无关好坏,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年过半百的儿子依如当年,有着孩提时的率真与顽皮……

之四

我的父母生长在农村,上推几十代都是农民,由于家境贫寒,我父亲没进过一天学堂,但他老人家非常开明,把培养子女当作自己最大的目标和坚定的信念,在我们小的时候,每逢周六,父亲总是把我们叫到桌前,在昏黄的油灯下,给我们讲祖辈的奋斗故事,让我们明了“忠厚传家远”的道理。

父亲最敬重的是从小疼爱他的姑姑,姑祖母也没念过书,但自小就有志气,曾祖母是传统女性,信奉“女子无才就是德”,除了教她女工活儿,不让她认字儿,姑祖母就偷偷学,拿读私塾的弟弟的识字本,在烧柴做饭的间隙,在缝补浆洗之余,读诵默记,以木棍为笔,以沙土为纸,姑祖母竟然认识了很多字,后来八路军来了,姑祖母与曾祖母不辞而别,参加了革命队伍。胜利后,姑祖母被安排到省公安厅,我上小学的时候,姑祖母经常执笔给老家写信,写得一手好字儿,文字也是章法不乱,非常通顺。

父亲年轻的时候,常去省城济南看望姑祖母,姑祖母每次见到父亲总是倾心教导,教给父亲许多做人的道理,她曾语重心长的教导父亲:“回家一定让子女好好上学,读书是咱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父亲谨记姑祖母的话,在那个靠挣工分糊口,物质极度匮乏,缺衣少食的年代,父亲凭一己之力,让我们兄弟姊妹四人都上了学,父亲说,只要你们好好上学,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供到底!

可惜那时候我很不懂事儿,不解父亲的苦心,学习极不用功,偷奸耍滑,每每考试总是让父亲失望致极。姐姐哥哥很听话,学习极用功。姐姐的求学路甚是坎坷,曾经因母亲生病而一度失学,曾经背着妹妹领着幼小的弟弟去学堂念书,曾经因中考失利到济南帮亲戚做过大半年工,之后老师觉得姐姐是读书的材料,在次年临近中考时叫回来复考,苍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八十年代初考上师范学校,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那时候哥哥是父亲的骄傲,哥哥学习十分自律,也非常刻苦,哥哥的成绩令父亲引以为荣、津津乐道。有一次哥哥喂猪的时候捧着书本背英语,被村里人看到,曾一度被乡亲们奉为教子学习的榜样。哥哥在八六年考入省城的一所本科院校,成为我们村子第一个大学生。

我的母亲不识字,但母亲很懂得言传身教,也懂得如何调动孩子的能动性。父亲在田里做活儿,母亲承担着家里一日三餐、缝缝补补、还有猪狗鸡鹅的伺养,非常操劳。但每到周末,母亲总是想着法儿改善伙食,她用粗面包饺子、或者做玉米面饼子、或者用地瓜面儿做烫面,母亲时常让孩子们一起参与,大家说说笑笑,气氛活跃。我常记得她与大姐一边聊家常一边儿包饺子的场景,娘俩到现在还是如此,处得像闺蜜,有聊不完的家常、拉不完的呱儿。闲聊的过程,母亲会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教给我们,这些教导讫今仍然受用。

昨天下午,大闺女放学,我问了她的成绩,考得极不理想,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训斥她几句,大闺女不服,还顶了嘴,我告诉她,学生不好好学习,就是不务正业,等着有一天讨饭当乞丐,后悔都来不及,也没人会说你。(写到这儿,有点脸红,自己读书时也成绩一般,因果使然,丝毫不爽,惭愧!)

大闺女哭了,告诉妈妈说,爸爸污辱了她的人格。今天,妻子说,孩子大了,话不要讲得太重,尤其是女孩子。我告诉妻子,我们必须让她知道,在她学习成长的过程中,我们曾经用心管教过她,有时候可能方式不对,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她好!她年少无知那是她的事,等到她的未来因学业不成、困顿潦倒之时,不要埋怨她的父母不管不问。

前几天,父亲在泰医附院icon住院,做了手术,在伤痛日渐消减的时候,父亲坐起来,姐姐忙着给父亲擦脸洗手、喂水喂饭、清理血污、接痰端尿,姐姐的孝顺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觉,我看到姐姐忙忙碌碌的身影,感动不已,对父亲开玩笑说:“爹,您培养这样的女儿,真值!”

父亲看了我一眼,长舒一口气,说:“你们四个孩子,我对你们的心血,哪一个都不少!”

我感觉很惭愧,未来我会如此坦然地对自己的三个孩子说,父亲对你们尽心了,只是你们不够努力而矣,怪得了谁呢?

我们可能会以工作忙为理由,疏忽了对孩子的陪伴与引导,但孩子是父母镜中的影子。我觉得与孩子一起长大,多陪伴、多交流、懂他们,象我的父母对待我们一样,这才是最好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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