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epublic理想国-柏拉图 卷二 神是善的原因
上卷苏格拉底和朋友们谈到何为正义？正义是否比不正义更好，更有益处，更使人快乐？等问题，但朋友们对苏的论述并不信服，接下来展开第二卷，看苏如何从个人的正义切入城邦的成长，看柏拉图如何引入他的教育哲学。（本书由柏拉图记录苏格拉底与他人的对话，但后世普遍认为本书为柏拉图借苏阐述自己的哲学思想）
The Republic理想国-柏拉图 卷二 神是善的原因
1、正义图的是快乐，还是名和利？
格：你同不同意：有那么一种善，我们乐意要它，只是要它本身，而不是要它的后果，比如欢乐和无害的娱乐，它们并没有什么后果，不过快乐而已；另外一种善，我们既为了它本身，又为了它的后果，比如明白事理，视力好，身体健康；还有第三种善，比如体育锻炼和医术等赚钱之术，这些可算是苦事，我们爱它们只是为了报酬和种种随之而来的利益。你看正义属于第几种？
苏：我认为是最好的第二种。一个人要想快乐，就得爱它——既因为它本身，又因为它的后果。
格：一般人可不这么想。他们为正义，图的是它的名和利。至于它本身，是人们害怕也尽量回避的。对此我再分三点复述一遍色之前的论证，看你如何应答！
第一，正义的本质和起源
人们说：做不正义事是利，遭受不正义是害。人们在彼此交往中既尝过干不正义的甜头，又尝过遭受不正义的苦头。正义的本质就是最好和最坏的折中——所谓最好，就是干了坏事不受惩罚；所谓最坏，就是受了罪没法报复。于是大家成立一个契约，既不得不正义之惠，也不吃不正义之亏，在中间定法律立契约，把守法践约叫合法的、正义的，这就是正义的本质和起源。
第二，所有把正义付诸行动的人都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因为正义本身善而去做
让我们这样设想：眼前有两个人，一个正义一个不正义，我们给他们各自随心所欲做事的权力，我们当场就会发现：正义的人也在那儿干不正义的事。再设想：一个牧羊人每月要去向国王报告羊群的情况，一天他偶获一只可以随时使自己隐身的金戒指，有了这个能力，他就想方设法谋到一个职位，当上了国王的使臣，到国王身边，勾引王后，跟她同谋，杀掉国王，夺取王位。在任何场合之下，一个人只要能干坏事，他总会去干的，因为不正义能得到更多利益。
第三，不正义之人日子过得比正义的人好得多
为了更好地评价正义与不正义，我们来塑造两种人——完全不正义的人和完全正义的人，把最正义的生活跟最不正义的生活作一番对照。
不正义的最高境界就是嘴上仁义道德，肚子里男盗女娼。所以我们要给坏事做绝的人最最正义的好名声，而且让他是个有专门技术的人，假如他的坏事出了破绽，让他有能力补救；而另外一个正义者，为了不让人说他的正义是为了名利，我们要排除他身上的一切表象，让他没有做坏事却有大逆不道之名，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坚持正义，终生不渝，这样正义本身才可以受到考验。
正义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将受到拷打折磨，戴着镣铐，烧瞎眼睛，受尽各种痛苦，最后被钉在十字架上，死到临头他才体会到一个人不应该做真正义的人，而应该做一个假正义的人。人们说不正义的人倒才是务求实际，不慕虚名。而不正义的人，他由于有正义之名，做官统治国家，和世家联姻，合伙经商，在所有事情上捞取种种好处。他能使朋友得利，敌人受害，他祀奉诸神，祭品丰盛，神明当然对他比正义者多加照顾。
如果作了孽，用献祭和符咒的方法，也能消灾赎罪，得到诸神的祝福，荷马的诗也有写：
众人获罪莫担心，逢年过节来祭神，
香烟缭绕牺牲供，诸神开颜保太平。'The gods, too, may be turned from their purpose; and men pray to them and avert their warth by sacrifies and soothing entreaties, and by libations and the odour of fat, when they have sinned and transgressed.'
有人说，干坏事而不被发觉很不容易。啊！又有哪一件伟大的事是容易的。无论如何，想要幸福，只此一途。
叙述完以上后，朋友们扔给苏的问题是：
既然你们自命为正义的歌颂者，那么正义或不正义本身是什么？它们本身的力量何在？它们在人的心灵上，当神所不知，人所不见的时候起什么作用？
自此，苏格拉底从这个基本问题展开后面的讨论，从论述正义和不正义在城邦的成长开始试着解决这个问题。
2、为什么从个人谈到城邦？
苏：假定我们视力不好，人家要我们读远处写着的小字，在这时候有人发现别处用大字写着同样的字，那我们就可以先读大字后再读小字，看看它们是不是一样。我想有个人的正义也有城邦的正义，一个城邦不是比一个人大？也许在大的东西里面有较多的正义，也就更容易理解，让我们先探讨在城邦里正义是什么，然后在个别人身上考察它，由大见小。
The enquiry would be of a serious nature, and would require very good eyes. Seeing then, I said, that we are no great wits, I think that we had better adopt a method which I may illustrate thus; suppose that a short-sighted person had been asked by some one to read small letters from a distance;and it occurred to some one else that they might be found in another place which was larger and in which the letters were larger-if they were the same and he could read the larger letters first, and then proceed to the lesser-this would have been thought a rare piece of good fortune.
3、城邦怎么建立发展？
苏：之所以要建立一个城邦，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不能单靠自己达到自足。一个城邦的创建基本需要粮食、住房和衣服，起码需要四五个人，我们的城邦怎么才能充分供应这些东西？假设城邦有四个人，农夫是为四个人准备粮食来跟其它的人共享呢?还是只为他自己准备粮食，然后把其余四分之三的时间，一份造房子，一份做衣服，一份做鞋子呢？
阿：恐怕第一种办法便当。
苏：是的，各人性格不同，适合于不同的工作。只要每个人在恰当的时候干适合他性格的工作，放弃其它的事情，专搞一行，这样就会每种东西都生产得又多又好。
We must infer that all things are produced more plentifully and easily and of a better quality when one man does one thing which is natural to him and does it at the right time, and leaves other things.
除了农夫，为了满足其它需要，我们不是还需要木匠铁匠，放牛的、牧羊的……还得有人到别的城邦去，进口所需要的东西呀，而且我们还得生产外邦人需要的东西，所以我们还需要商人。为了使城邦更加繁荣和健康，我们还要使它再扩大一点，加进许多必要的人和物——例如猎人、音乐家、诗人和一大群助手——朗诵者、演员、合唱队、舞蹈队等等，还需要佣人、教师、奶妈、理发师、保姆等等。
说起土地的农产品，现在不够供应以前的居民了，如果我们想要更大的耕地和牧场，我们势必要从邻居那儿抢一块来；如果邻居也不以所得为满足，也无限制地追求财富的话，势必也要夺我们一块土地。我们就要走向战争了。
我们曾经一致说过，一个人不可能擅长许多种技艺，军队打仗也是一种技艺。干任何行当的人不从小练习，只当作消遣的话，是断不能精通此道的。我们的城邦护卫者工作重大，要抵抗和驱逐入侵之敌，保卫我们所列举的那些人民的生命和财产，需要比别人有更多的空闲，需要有最多的知识和最多的训练，还要有干这一行的天赋。
4、城邦护卫者需要哪些品质？
苏：一条养的好的警犬和一个养得好的卫士，从保卫工作来说，两者都应该感觉敏锐，对觉察到的敌人要追得快，要能斗得狠。任何动物，昂扬的精神意气能使他们无所畏惧，所向无敌。护卫者在心灵上应该意气风发。
那他们怎么能避免彼此之间的冲突，或者跟其他公民发生冲突呢？他们应该对自己人温和，对敌人凶狠。原先我们认为不能同时具有相反的两种禀赋，现在看来毕竟还是有的。
我们看看喂得好的狗就知道，它的脾气总是对熟人温和，对陌生人却恰恰相反。狗一看见陌生人就怒吠——虽然这个人并没打它；当它看见熟人，就摇尾欢迎——虽然这个人并没对它表示什么好意。这种事情你不奇怪吗？
狗完全凭认识与否区别敌友，一个动物能以知和不知辨别敌友同异，它的天性中不是有一种精细之处，一种对智慧有真正爱好的表现吗？如果人对自己人温和，对敌人凶狠，他一定是一个天性爱学习和爱智慧的人，不是吗?
那么，一个真正善的城邦护卫者的天性把爱好智慧和刚烈、敏捷、有力这些品质结合起来了。
5、怎样教育训练城邦护卫者？
苏：研讨这个问题，可以帮助我们弄清楚整个探讨的目标——正义和不正义在城邦中是怎样产生的？
我们用体操来训练身体，音乐来陶冶心灵不是最好？先教音乐后教体操，我们把故事包括在音乐里，故事有两种，一种是真的，一种是假的。
阿：我不懂你的意思。
苏：我们对儿童先讲故事，故事整体看是假的，但是其中也有真实。因为凡是开头最重要。特别是生物。在幼小柔嫩的阶段，最容易接受陶冶，你要把它塑成什么形式，就能塑成什么形式。
You know also that the beginning is the most important part of any work, especially in the case of a young and tender thing; for that is the time at which the character is being formed and the desired impression is more readily taken.
6、神是善的原因
那么我们应该放任地让儿童听不相干的人讲不相干的故事，让他们的心灵接受许多我们认为他们在成年之后不应该有的那些见解吗？
阿：绝对不应该。
苏：首先我们要审查故事的编者，接受编得好的故事，拒绝编得坏的故事。我们鼓励母亲和保姆给孩子们讲那些已经审定的故事，用这些故事铸造他们的心灵，比用手去塑造他们的身体还要仔细。必须痛加谴责的是丑陋的假故事，首先，最荒唐莫过于把最伟大的神描写得丑陋不堪。如赫西俄德描述的乌拉诺斯的行为，以及克洛诺斯对他的报复行为，还要描述克洛诺斯的所作所为和他的儿子对他的行为。对于天真单纯的年轻人，这些故事最好闭口不谈，如果非讲不可，也只能许可少数人听，必须秘密宣誓，先行献牲。绝不能让年轻人听到诸神之间的明争暗斗的事情，如果我们希望将来的护卫者，把彼此勾心斗角、耍弄阴谋诡计当作奇耻大辱的话。我们更不应该把诸神与巨人之间的争斗，把诸神与英雄们对亲友的种种怨仇作为故事题材。如果我们能使年轻人相信城邦的公民之间从来没有任何争执——如果有的话，便是犯罪，我们还必须强迫诗人按照这个意思去写作。
克洛诺斯吃掉自己的儿子
因为年轻人分辨不出什么是寓言，什么不是寓言。先入为主，早年接受的见解总是根深蒂固不容易更改的。为了培养美德，儿童们最初听到的应该是最优美高尚的故事。
For a young person cannot judge what is allegorical and what is literal; anything that he receives into his mind at that age is likely to become indelible and unalterable; and therefore it is most important that the tales which the young first hear should be models of virtuous thoughts.
阿：那故事里描写诸神的正确的路子或标准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苏：神不肯定是实在善的吗？善者并不是一切事物的原因，只是好的，事物的原因，不是坏的事物的原因。神既然是善者，它也就不会是一切事物的原因——像许多人说的那样。好事物的原因只能是神，至于坏事物的原因到别处去找，不能在神这儿找。
我们要禁止诗人把痛苦说成是神的意旨，我们可以让诗人这样说：坏人日子难过，因为他们该受惩罚。神是为了要他们好，才惩罚他们的。假使有人说，神虽然本身是善的，可是却产生了恶。对于这种谎言，必须迎头痛击。
7、神是单一始终不失本相的？还是像个魔术师可以变换外貌，乔装打扮惑世欺人？
苏：任何事物一离开它的本相，不就要被改变吗？事物处于最好的状况下，最不容易被别的事物所改变或影响，例如，身体之受饮食、劳累的影响，植物之受阳光、风雨的影响。最健康、最强壮者，最不容易被改变。心灵不也是这样，最勇敢、最智慧的心灵最不容易被任何外界的影响所干扰或改变。
神和一切属于神的事物，无论如何都肯定是处于不能再好的状态下。因此，神和人都尽善尽美，永远停留在自己单一的既定形式之中。
做母亲的不要被那些荒唐故事所欺骗，说什么诸神在夜里游荡假装成远方来的异客。我们不让她们亵渎神明，还把孩子吓得胆战心惊，变成懦夫。受骗者把心灵上的无知说成是非常真的谎言。嘴上讲的谎言只不过是形象而不是欺骗本身和真的谎言，语言上的谎言是可用的，当有人得了疯病，胡闹要做坏事，谎言作为一种药物不就可以防止他们作恶。我们在刚才讨论的故事中尽量以假乱真，是由于我们不知道古代事情的真相，要利用假的传说来达到训导的目的。
神在言行方面都是单一的、真实的，不会改变自己，也不会白日送兆，夜间入梦，玩这些把戏要欺骗世人，用谎言引导我们走上歧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