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五章 进宫面圣
话说光天化日之下敢拦武状元的人,正是南灵国最小的十一公主岑依澜,听到风声就火急火燎地出了宫,正打算教训人来着,没曾想被自家师父给搅黄。
此刻岑依澜正往南边山上赶,她师父世容师太常年在外头云游,回皇城时就住在这儿。
“澜儿。”
寻到茅屋,正打算叩门,凭着自己对师父她老人家的了解,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茅屋右边的那一条小河。
果然,一着淡灰色素衣的女道长正盘坐在河边,头上简单地挽着一卷发髻,插着根桃木制成的发钗,正闭目养神。
若不是她手中握着长长的鱼竿,岑依澜还真以为她打坐睡着了。
“师父啊!你去了那么久,总算回来了!”
她笑着三两步飞奔到了那世容身旁,见她无动于衷,仍闭着眼睛,便撇撇嘴,絮叨起来,“师父你都不知道,徒弟我最近有多不顺,皇兄要给我指婚,麻烦大了……”
“那也不能跑到大街上去胡闹,若是被皇帝和贵太妃知道了,可有你受的。”
手里的鱼竿子有了动静,世容轻轻一提,便钓了条鱼出来,在勾上扑腾几下,就栽进了她备好的水桶里。
一共九条。
“得嘞,澜儿,你也在这儿钓九条再回去。”
说完,她便拍拍手起身走了,岑依澜接过她的鱼竿,表情有些哀怨,“师父啊,怎么每次来你都要我钓鱼?”
“问那么多做什么?等你钓完鱼,心不躁了再来找我聊指婚的事。”
“师父你有法子了?”
岑依澜眼里一刻亮起来,问得兴奋,世容悠闲地往前走着,蓦地停了下来提醒她,“老规矩,钓完晓得该怎么做吧?”
岑依澜瞄了瞄身旁的水桶,头点得勤快,“晓得晓得!”
时间一转到了屋里,岑依澜气得重拍木桌,“啪――”
“师父你你、你……要我听皇兄指婚,这、这就是解决的法子?!”
看着气定神闲的师父,岑依澜指尖哆嗦个不停,连话都快不能好好说了,“我要是答应嫁还闹腾这么久干嘛!”
“那你不嫁又能怎样呢?”
好一会儿,世容等她发完了火,才放下刚泡来饮的花茶,盘坐在蒲团上,一双长眉里微有凝重,悠悠开口,“一般人家的女儿大多十四五岁就有了人家,你就算拖,又能拖多久?你若再这样不情不愿,又哪像个姑娘家?岂不是要你的皇兄多心?”
她特意把“皇兄”二字说得很重,要她清楚明白自己的状况,“你母妃也该是没有别的法子的,这件事上,她比你更知道轻重。”
瞥向那脑袋上溢出凶煞之光的人,世容眼角翘起笑来,“所以嘛,你就乖乖地等着做新娘子好啦,起码在皇帝面前,作出一副含羞带怯的待嫁女子,嗯?”
“呃……”
消了身上的火气,岑依澜皱紧了眉头。
师父虽是闲话家常似的,里头的含义却不由得让她心中一沉。
隔日就要入宫面圣,老太傅一早替白醉风打点好了所有,连衣着配饰也要寻思再三,希望初次进宫谢恩,儿子能给圣上留个好印象。
一身青衫素袍,头饰玉冠,持一把墨画折扇,辞别太傅,白醉风便骑着高头大马,一行官队开道着前行了。
到了宫门前,中榜的几位陆续打了招呼,白醉风下马,意外地听到他们讨论着同一件事。
话说其他几位文武状元榜眼探花们昨日也前后遭了位白衣女子的提醒,都是拔刀相向的局面。
练武的还好,起码输得不是太难看,文弱弱的那几位真就是跌下马的惨况了。
白醉风略微同情地看了看身边的文状元,“伤筋痛骨一百日,兄台若是真娶了十一公主,那女子岂不是要将你大卸八块了?”
“莫说娶了,哪怕公主站在眼前,我也绝无胆量看她一眼!”
文状元揉揉自己酸痛的肩膀,不住发牢骚,“究竟是谁家的姑娘,竟不让人娶公主,该不会是和公主有过节吧?”
“你还真别说,我听闻那公主今有十七,该不会是因昨日那女子从中搅和,导致公主嫁不出去了吧?”
另一榜眼跟着猜测,白醉风看了看他们接连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也只好摇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过了一道道坎,步上石阶,大殿里的场景愈来愈清晰,几人才停在殿外,依礼节跪拜行礼。
龙椅上的人已是双鬓发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若不是他抬手免了殿下新秀们的礼,还真不知他是否睡着了去。
“徐母妃,您觉着,这几个人如何啊?”
龙椅左侧还端坐着位贵妇人,一头乌发上朱翠光华,斜插的金凤嘴里坠下一刻宝石,映在一双桃花美目之中。
她便是十一公主的母妃,徐贵太妃。
皇帝发了话问,她淡淡扫了眼殿外几人,转而手里羽扇轻摇,盈盈笑意地开口,“皇上选出的文才武将,个个都好,只凭您的眼光,澜儿今生,定能得个如意郎君了。”
“传文武状元、榜眼、探花,进殿――”
太监拉长了嗓子朝外喊着,殿外一行人听到刚才那一番对话,早已是面面相觑,背脊凉了大半,才规整地步入殿中。
“你们抬起头来,朕看一看你们。”
天知道这几个人新秀在进来的这会儿子功夫里祈祷了多少遍,一个个低着头,希望被选上驸马的不是自己,额头上都冒了汗。
“果然长得一表人才,朕昨日翻了你们的族谱,都是忠臣之后,朕甚感欣慰啊。”
皇帝来来回回寻了一番,犹豫片刻,终于问道,“白太傅之子白醉风是哪一位啊?”
原打算不吭声的人被皇上指名道姓,白醉风心里“咯噔”一声,极不情愿地从几人中拱起手来,“臣白醉风,拜见皇上。”
皇上在他身上定了定神,连着那贵太妃也将目光投过去,朝中的臣子们也紧着看这一形势,好歹昨日被请去太傅家里赴宴,今日朝上,也该为他家的公子说些好话,既是选驸马,也定不落旁人之手,鼎力相助!
“太傅他老人家身子可还健朗啊?朕未登基时,便是由白太傅所授的学识,没曾想教出一位武状元,白家还真是才人代出啊!”
“臣代家父谢皇上挂念,在家养老的这些年,臣常闻陛下当年之勤学,当真是龙天子也。”
白醉风搬出父亲念叨了一晚上的话来,果然把皇帝哄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