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不公平是一种空气还是一种土壤
事实上,不公平也是一种公平
我有两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多。
自从小的会说话且萌生了自我意识之后,让我们家的关系鸡飞狗跳的重要根源,就是“爸爸妈妈究竟爱谁更多一些?”
作为小二的女孩撒娇卖萌各种技能,作为哥哥的老大耿直火爆一点就着。
小二扭扭地走到哥哥面前,说:“妈妈刚才抱我了~”老大冲到我面前跟个斗牛一样说:“妈妈,你就是更爱妹妹多一些~”“什么事儿?”我一脸懵圈地回了一句,他已经跑了。一会儿用自己会得不太多的书写神技能写了两行字扔了回来——格式是一成不变的“爸爸妈妈……”(我严重怀疑懒死的他就是靠这个来练习写字的——一会铅笔,一会圆珠笔,一会彩笔,甚至用我的小楷笔)然后我就拉着他跟他解释:“妹妹不是小么,她需要人照顾。她刚出生,你就跑得风一样快了;她刚爬呢,跟小狗似的,哥哥已经能很有技术地绕开她了,多棒……”言外之意就是你这么伟大光荣正确还出生那么早功能那么强大你跟她较真啥……儿子一脸笑容地跑去跟妹妹说:“妈妈说你是个小屁孩儿,那不是爱你是因为你需要照顾,哈哈哈……”小二一般会崩溃在哥哥如风的脚步和魔性的笑声里,然后又冲过来说:“妈妈,你爱哥哥更多,哼。”然后就赖在你怀里不肯下来。周而复始。
我有一个弟弟。于是,崩溃之余经常想想我英明的老妈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我妈好像当时啥都不解释,只是这一句:“心本来就是偏的!”我读书比较多,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真理”。确实如此,也不好争辩什么,也安静了下来。但是因为父母一直比较忙,对我的世界关心是比较少的,后来,弟弟出生以后,我直接就退出了。因为“心本来就是偏的”。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我心底都有一个愿望,就是想跟我妈妈好好地挤在床上睡个觉,或者说,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她还在。没有去忙个不停,她可以在我的世界里多呆一会。
2年级的时候,老师不知道讲了一篇什么文章,但是好像结尾的一句是“微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于是老师就说,我们最美的样子就是要保持微笑。老师的话,在一个孩子的世界里,那就是圣旨啊。于是我经常在课上保持微笑,当然,可能当时一个孩子对于微笑力度的把控没那么好,直接导致笑得比较瘆人也有可能——于是,老师那一句霹雳一般的话“那谁你笑啥啊天天,跟个傻逼似的”几乎冻结了我生活的一切可能性。
后来我遇到的老师,都被蒙上了一层冰。最少也蒙上了一层灰。遇到的人多了,那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老师应该是这样的,不是那样的,在自己心里就有了一个老师的样子。因为成绩好假期经常给人讲课,所以,后来离老师这个岗位越来越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稀里糊涂的做了老师且一做就十几年。但是我心里知道,是因为我曾经那么深地受伤过。
带高一的时候,有个女生,对老师敬而远之。后来才知道,她曾经有过和我类似的经历,被老师“伤害”过。我固执地认为还是老师的问题。后来,当她神经质的妈哭着来到办公室找我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这并不是老师的问题,是家庭的问题。她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为了工作上的荣誉,她一出生就把她交给了爷爷奶奶,自己根本不顾家,孩子长了这么大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人生再奋斗也“无望”的时候选择回归家庭,但是孩子已经长大,整个家庭已经被她这么多年的抽离搞到千疮百孔,我开始明白,不是外界给予了孩子多少不可战胜,而是孩子因为爱缺失而导致的情感薄弱和巨大的内耗——我知道我忤逆母亲是不对的,但是我必须忤逆她。每个人都做出了生活的选择,也都承担了生活的代价。
很多时候,不是外界的风雨过于凄冷。也许,只是我们心上有一个自带的伤口。
一路走来,我上的都是好学校,甚至可以说,极好的学校。我还记得,初中时候的一个女同学,她的成绩一塌糊涂,但是我在重点高中的校园里又见到了她。据说她爸给学校赞助了很多钱,后来,我在南开大学的校园里又看到了她——她的分数比我低100多分,据说她爸给她花了50万走的扩招,她上的金融专业。这也一直是我对南开心存芥蒂的原因。而南开行政大于学术的事实是我亲身体验过的。
很不公平。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人生来也有很多不同。可能你智商出众一些,可能他家境优渥一些,可能你天生讨喜,也许他天生冷漠。
但是,优点同时也是缺点,“过犹不及”就是从这个意义而言的。
想到很小的时候读到的一则寓言故事,里面大概是讲了一个菜园,叽叽喳喳,最后的一句话是“南瓜不说话,只是努力成长着。”
我很认真,我也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公平,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南瓜。
后来,喜欢上一个曲子。里面有一句是“郁郁污泥,养我其芳。”开始学着把尘世的不公,当作盛放的养料。把随处可在的不公平,不再当作污浊的空气,而是当作丰厚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