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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春（原创）

立秋之后，市场上再也没见过太好的韭菜。喜欢吃韭菜馅儿饺子的儿子最近又总是念叨，其实不光他想了，我也想了。只是，这些天一直没有遇到好一点儿的韭菜。

上午去市场买菜，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一对穿着很朴实的老夫妻在卖韭菜。他们卖的韭菜，根儿上沾了很多黑泥，韭菜叶儿上还带有露水，韭菜叶子很厚实，根儿也很粗壮，完全不像那些苔下韭细细窄窄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没有食欲。

只是，他的韭菜不像别人的一捆捆地绑着，而是散放着的。谁买他就给谁一把把的称，称够了秤之后，放进方便袋里递给人家就算完事儿。被他抓乱的韭菜散在摊子上，看着就不是很舒服。

我走到摊子跟前儿问了问价格，四块钱一斤。贵是贵了点儿，可这个季节想找这么好的韭菜也十分不易。再者说，这韭菜的鲜味儿已经极大地刺激了我的味蕾。

“那堆儿卖不卖？”我指着大娘跟前儿那堆码放整齐的韭菜问。

“卖！这些韭菜都是卖的！”大爷一边忙着给其他人称秤，一边回答我。

“给我从那堆里称二斤吧！”我对大爷说。

“行！”大爷很痛快地答应，从大娘跟前码放整齐的那堆韭菜里一把把的往秤盘子里拿。

“别弄乱了，弄乱了就不好收拾了！一捆捆地捆上就好了。”我提醒他道。

“嗨，不赶趟儿啊！急忙活出地割完就拿着来了。”大爷一边拎起称来称重，一边答复我。

我笑笑没再吭声儿。看得出，他们没怎么摆摊儿卖过东西，所以不懂得要弄个好卖相。可尽管如此，他的生意倒也不差。一来是因为他的韭菜在整个市场里是独一份儿，既新鲜又肥壮，很夺人眼球。二来他和他老伴儿的装扮就是最为普通的农村大爷大娘们的装扮，甚至大娘的眼神儿里还带着些许的不安。这让人很容易就产生怜悯，进而产生购买的欲望。

称完秤之后，我递给大娘十块钱。大娘有些紧张地问大爷：“找他几块钱？”

“找两块！”大爷一边忙着给别人称称，一边回答。

“哦，两块！”大娘念叨着，把我给她的十块钱放进脚边的一个女士背包里，然后从里面翻腾半天，递给我两张一元的纸币。

而在她给我找钱之前，我看到她的手里明明抓着三块钱的零钱。或许是她太紧张了，或许是她忘记了，她竟然把那些零钱连同我给她的十块钱一起放进背包里，然后再找钱给我。

我拎着韭菜，拿着她找给我的零钱离开了他们的摊子。可大娘那慌乱紧张的眼神儿却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上过学，我只知道她实在是太过紧张了。从她怯怯地看向老伴儿的眼神里，我分明看到了她对老伴儿深深的依赖。

我相信，那一刻她只相信她的老伴儿。即便别人告诉她正确的答案，她也一定会在听到老伴儿的确认后才会相信。他们只是农民群体中普普通通的一对老人，但他们的身上依旧保有他们那个时代鲜明的烙印——朴实、勤劳、诚恳和谨小慎微。

可惜，最会种地的他们那一代人已经老去了，新一代人已经不再肯下大力气好好侍弄土地了，这种鲜味儿十足的韭菜以后恐怕是不太容易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