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6）
“今天的课程是曲谱赏析。我弹几段，大家来谈谈自己的理解。”
课堂上，我轻拨琴弦，乐声悠扬。课后，我回到了办公室。
刚进门，就发现今天的办公室内气氛与平时格外不同，大家都围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大家在说什么？这么热闹。”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们在讨论究竟是哪位姑娘把叔玉搞定了。”王老师笑着说。
“你们怎么知道叔玉先生有心上人了？”我奇怪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是曹华嘴快说漏了。”一位戴眼镜的老师在对面的工位坐下。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曹华：“哦~ 是吗？”
曹华讪笑道：“婉宁姑娘，你这样看着我。”
我没理他，随意道：“问出来了？”
“还没。叔玉的嘴巴撬不开啊。”一位老师喝了口茶说：“婉宁，你知道吗？”
“知道。”我特别淡定地回答。
“我家那位大家认识。”叔玉在本就热闹的办公室里扔下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可不就认识，还熟得很。”
我心里嘀咕，毕竟我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
“婉宁，下午一起走。”叔玉对我说。
“我们...一起走？”我用手指指着自己，有些意外。
“嗯，我有事找你。怎么？不愿意？”他明明神色未变，怎么听起来有些...像是在撒娇？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心里却暗笑：你就装吧。
落日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影。
“咳！婉婉的师父……”叔玉的声音有些迟疑。
“师父说，万般机缘，皆由我定。”我没法直接说师父已经默许我俩的事情。
叔玉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笑了。“那我要好好挑选日子，上门提亲。还望夫人，多加提点。”
“我现在还不是你夫人。”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上微微泛红。
“提亲！”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见周围的人看了过来，曹华轻声说：“恭喜啊！”
叔玉冷冰冰地说：“你来做什么。”
“我还能来干什么。请嫂子帮忙写文章啊！”曹华笑眯眯地说。
“好，我答应。”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无奈。“多谢嫂子。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见曹华走的步子有些轻快，觉得有些好笑。“弘晓上午私下问我俩是什么关系。”叔玉看着我说。
“猜到了？”我回想起在办公室这段时间的相处方式。
“嗯。猜到了，但还没有完全确定。”叔玉开口说。
“那就坦白好了。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怪累的。”我十分坦然，转头看向他。
“不后悔？”叔玉见周围的人慢慢变少，便牵起了我的手。
“旁人就算有千般好，万般好。对于我来说，都比不上你。往后余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们上街去吧。”叔玉见我的表情，补充了一句，“上街买些东西，讨好娘家人。”
“没必要那么快。”
“卿卿今生嫁于我已是受了委屈，必须郑重相待。唯有一事不明。”叔玉说着，眼神温柔地看着我。
“什么?”
“不知何时让我以男友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身边。”他搂着我的肩，在我耳旁低喃，炽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耳旁，让我心头一颤。
我和剧社的成员们正在讨论明天的演出安排。
“婉宁，明天的开场戏段就交给你了。”淑月握着剧本对我说，“今天下午我们还需要在离场前走一遍位置。”
这时，淑宁递给了我一些东西。“婉宁，这些好像是给你的。”她说道。
我接过来看了看，竟然是几封情书，还有一盒巧克力！突然间，我觉得背后一阵凉意袭来。机械地转身，只见叔玉正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我。
“宋婉宁小姐，真是魅力四射啊。”
我心里暗叫不好，这下醋坛子要打翻了。
“这些巧克力你们分了吧。至于信，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处理吧。”我把东西塞回给了淑宁。
“可你现在还是单身呢，要不要见见送信的人？”淑宁提议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单身”我回答道，心里却想着这并不是重点。“不是要去排练吗？快走吧。”
为了避免现场气氛进一步失控，我和淑月赶紧捂住淑宁的嘴，迅速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淑宁不解地问道。
“二小姐，你也太二了！”淑月略显无奈地抱怨。
“怎么了？叔玉先生看起来气色不错，脾气怎么还这么大？”淑宁问道。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醋味儿？”想到回去后还得哄一个吃醋的人，我有些头疼。
淑宁见我愁眉不展，也就不再多问。“姐，听说明天叔玉先生也会来？”
我不以为然地说：“来就来好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他以前很少在这种场合出现吧？”
“今年可跟往年不同，他不来反而奇怪。”
“有什么不同吗？”
“明天不就知道了吗？我明天的男朋友也会来，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吧？”我希望明天婉宁见到他之后不要太惊讶。
“你们打算公开了？”淑月一脸八卦地问道。
我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丝笑意，轻轻地点头作为回答。
我急急忙忙赶到他的书房。虽然还未入冬，但屋外的寒意已渐渐渗入。叔玉摸了摸我冰凉的手，随即递给我一杯热茶，之后便不再理会我。
“叔玉？”见他没有反应，我把茶杯放在桌上，凑近了些，轻戳他的手臂，“你是不是吃醋了？”
“咳！咳！”他面色不佳地看了我一眼，“宋姑娘，既然外面已有志趣相投的人，又何必再来招惹我。”
这话听起来硬邦邦的，若细听，还能感受到其中的酸意。很明显，他是希望我能去哄哄他。
“你这话可说不通啊！我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呢。”我坦然地看着他，走到一旁坐下，“再说，别装了！你的病都快好了。”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不自然，于是转而问道：“那么，明天你师父也会来吗？”
“原本还不确定，但现在一定会来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如今却变得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那时，我刚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自然需要表现得矜持一些。
“你怎么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低下头帮他研磨墨汁。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婉婉说得没错，以后还是与景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为好。”
“但他们与你是莫逆之交，怕是做不到吧。”
“婉婉。”
“嗯，怎么了？”
“如果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你过门，你愿意吗？”
“一眼万年，生死不离。”
第二天清晨，我和叔玉携手出门。
当我来到后台时，发现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
“婉宁，你来了。”有人向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回应。
“听说了吗？今天叔玉先生也会带着他的意中人来呢。”
“真的假的？这么说，今天应该挺热闹的。”
“婉宁，外面有人找你。”一位场务走进来说道。
在淑月调侃的目光下，我走出了后台。叔玉递给我一些点心。
“你刚才去买这些了？”我看着手中的点心问道。
“嗯。”
“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做的。”我把点心抱在怀里。
“你做的，人多，我怕你太累了。”
“叔玉，不知道你的心上人来了没？”姨妈走近我们说道。
“姨妈，您来了。”
“有你参与的活动，我当然要来看看。你师父师娘他们也都到了。”姨妈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看向叔玉，“叔玉，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心里有了牵挂，自然想快些好起来。”他看着我说，见我脸红了，显得很高兴。
“身体好了，我就可以娶她了。”
我对姨妈说了声，便红着脸回到后台。
“大家都过来吃东西啦！”我把点心放在桌子上。
众人围了上来，淑宁看了一眼，声音有点大：“这家店的东西可贵了。”
“你就吃吧。”我拿起一块枣花饼默默地吃着。淑月轻轻撞了撞我的胳膊，“是他送来的？”
“是啊。我去洗个手，看看他坐在哪里。”我用帕子擦了擦嘴。
我站在角落里，听着他们的闲聊，眼睛时不时地扫视着观众席。
“他在哪儿呢？”
“你在找谁呀！”
“哎呀！子冉你吓我一跳。”
门口传来一阵喧哗，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原本以为和他相处久了，应该早就习惯了。
然而，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因为，从今以后，我和他就再也不是从前的关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