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
柯青坡
从毕业前五月北极村实习时乘艇在龙江之上劈波斩浪遭遇岸上遗落的重重冰排,到如今毕业后乘车巡逻看着奔流的江河在时间的推移下被逐渐冰封。
时间拼命地奔跑半年,到最后只留下了我呆呆地看着零下二十摄氏度的寒冬里随口呼出的哈气又随口消散在黑夜里。
我是一个相对感性又随性的人,对喜欢的东西一直有着固执而又偏执的倔强,可以后固执过后又不再执,像不停奔流的水和不停变幻的梦带着捉摸不透的恍惚,任由情绪剥落成一个个在江边偶遇的、喜欢的、想要邮回又无奈搁置的心形江石。
生活在不停的执勤中重复;刚刚跑停又重新奔向下一场奔跑;想要静一静、缓口气,环顾四周又忽然发现茕茕孑立无处可缓,闭上眼睛,假寐,又被领导暴怒叫醒,还是只得投身连绵不断又索然无味的大会小会。
无趣的总结不容赘述,将白纸变成废纸般的工作略去不谈。
如果非要用两个字来形容那逝去的、现在的以及即将的生活。
我想用那冰河这两个字。
你可能会意外,为什么用这两个字?其实冰冰的,流淌的是我巡逻时不经意间的震撼。
那是在我分到哨所第二天对哨所一无所知又不得不写了七千字年终总结的一脸茫然后,那是在我晚上睡了三个小时第二天上午又去参加年终干部考核后,那是在我一个人一边处理车祸一边满头大汗地返回接受三个部门的综合检查考评的懵逼之后,那是我准备加入当地的作协却因为所在单位逐级上报迟迟无果心灰意冷放弃后,那是在我难得用电脑看报纸,却被迫关掉……争吵后,躺在床上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后……
那是风中的我感觉和梦想渐渐作别后。
可当我巡逻遇到那苍茫的江河和巡逻车后不断远去的土地,身体却忽然被震撼,眼睛变得渐渐模糊,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那是已冻还未完全冻上的冰河,冰在江流湍急的地方奔跑着,又在江流相对较缓的地方上凝固着。寒风不停地吹着,冰河不停地冲刷着。
同样的天气,破冰而动的河水却不尽相同。我不禁又想那冰面下的江水是怎样的涌动和奔流。
我们往往是注意到江面上的冰封,注意到寒冷已经将水和岸上的沙石捆在一起无处挣脱,或许大多时候我们看不到冰河的涌动,我们所以为的只是江河已经冻透,河流所有的一切都被寒冬一巴掌拍死,变成停滞不前的冻河。
殊不知往往那些完全冻上的冰河,似乎大多都是太过薄浅的小河。
一条河只要足够深,哪怕就是被冻上些,私下里却也一直在暗暗发力,不停奔流,亦还是能最终流到自己要流淌的道路上。
即便是受到一些阻碍,也无非是破冰的时候,河流生命的律动感和节奏感变得更加昂扬罢了,依旧是阻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
或许这就是冰河,他的力量可能已经破冰而出,向前涌动,为众人所看到。
或许他也可能暂时被冻了大部,但是私下里却是流淌着鲜活的进取。
或许他已被全冻上,但升温冰化之后他又会重新奔流。
毕竟他从生下来就带着奔向大海的梦想。
人生何尝又不是如此,只要我们心不死,哪怕环境困苦心流便不会停止,对生活的希望和对梦想的追逐便不会停止。
生活不会没沮丧,偶尔骂娘也正常。
但只要继续默默地坚持着,不彻底堕落、严重违纪,倒也有可能会等到心灵重新复苏,梦想重新实现的那一天。
新毕业的排长成千上万,处于部队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能力恐慌心有畏惧者难免有之;情商不高愚直如我者亦有同类;欲求不满而又舍妻抛儿、夙夜为公者其实又何尝不是大有人在么!
想想哨所,新兵依旧积极,老兵依旧卖力,似乎又再也找不到消极的理由。
如此,纵使舍弃点爱好,又需何言。
铁马冰河入梦,大道不孤,大志不匿!门前的国旗生无所息,日日准时、高高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