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叙 | 成都和我，多不登对（二）

小叙 | 成都和我，多不登对（二）

3、

沿着峨眉山，我连续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半山腰，山路十八弯，下车时有点头晕，像是被打了几拳。

想起那时在车上，我们约在缆车那里见面，我激动得一路忽略了风景，一直在问她“我的发型怎么样”，“我今天穿的上衣颜色会不会太淡”，“我口红还在吗”。她一直很耐心在回答我，笑着跌跌晃晃到了半山腰。

你站在远处笑着，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你好像成熟了不少，你还是喜欢穿卡其色的裤子。我们一路拍照，还和猴子过了招。它抢了我手中的水果，跑到木制的扶手坐着吃，还不时吐出水果核，扶手下面就是悬崖，我不是恐高，倒是有点腿软。它身体胖胖的，和警示照片中苗条的猴子，以及纪念玩偶截然不同，我给它拍照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它再抢我的东西。

算得上“抢”吗，算吗。

她不断地找话题，她的社交能力比我好太多，这也是我常常依靠她的原因。周围环绕着我们的笑声，她向山的那边喊着：“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突然转头看着我，清晰的剪影让我动了情，我别过头，双手合十擦掉冷汗。风吹动发梢，扫过的眼睛，住了一个你。

突然起风了，我穿起薄外套，找了根竹竿，支撑着走向石阶。烟雾缭绕的感觉我一度以为置身于西游记。玉米摊和烧烤摊的味道打击着我的神经，好像没有当年那么香了。再往上走，有几家小店贩卖着明信片，店主慵懒的语气看起来比我还要累。我好像提不起兴趣，当年一起买的那些到现在还留着。其实并不知道要寄给谁。

到达缆车下面的时候太阳就快落山了，售票员还是说同样的话，“太晚上去就下不来了”，山顶的住所要提前预定。我没有像当时那么失望了，只是默默往回走。旁边都是一家子或者情侣，笑着从我身边经过。

一个人的时候，算不上悲伤，只是偶尔羡慕别人。

4、

“佛是一座山，山是一座佛。”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隔天去了乐山大佛，排队一两个小时，往下走着阶梯才到达佛像脚下。是啊，我又来了，唯一不变的是，这里还是这么热闹。每走一步，都能想起当时的身影。

那时排队，人群一开始有点拥挤，我们三人被迫分开了，我在前面，你们在后面一点。我有点无聊，又过不去。我没有注意你们，只是时不时转头。

在排队途中有人在卖烧烤。你买了热狗，在拐角处递给我。突然发现你笑了，很轻松的笑容，好像和她聊得挺好。从前我们相见，你笑得有点腼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对我这种释然的笑容。我想起她说过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我摇了摇头，怕是自己想多了。

前面的人群突然加快脚步，我们渐渐拉开了距离。在我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佛像的半身了，一阵欣喜，想要快点告诉你们，转头却发现视野被挡住。

佛像的耳朵里停歇着鸽子，它好像看见我了，并没有嘲笑我。它探出脑袋，张望着，等待着什么，偶然飘落的叶子，没有惊动它的视线。它挥动着翅膀，往上飞翔，追逐着那片渐行渐远的云，那片云似乎没有慢下脚步的意思。

到达佛像脚下的时候，抬头一眼望见你们的身影，我看不清你们的表情，但是可以感受到彼此温柔的试探。我挥了挥手，她顿了一下，示意碰了你的手臂，你们向我招了招手。

弥勒佛端庄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背靠着山，眼前的岷江、青衣江和大渡河三江汇流于此，空气都是虔诚的味道。青苔爬满周围，像是无人问津的素人，一衣一温饱，一担一满足。弥勒佛庄严地目视前方，好像江河里的一切都是子民。

烧香的游人很多，不知道他们是保佑平安还是忏悔。等你们下来之后，我们找旁人帮忙照相，我站在中间，你们左右各一边。在按下快门的前一秒，她挽住了我的手。

我曾一度告诉自己，这辈子这么长，说不定我们会在一起。又曾一度告诉自己，本来就不是喜欢，只是碰巧心动罢了。

文/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