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2017-07-30  本文已影响0人  吾欲

我们终会老去,何不趁骄阳耀眼,肆无忌惮。

寒,业已消残,像是天际与大地冰释了今世前嫌。低埋浓重的云积,吝啬地单露出一小洞蓝色,让人有一种想顺着这可慰的亮撕扯开整个天宇的冲动,鱼鳞似的灰的天下面,是鳞次栉比灰的瓦,错综穿插灰的心和轻描无痕灰的生活。
一块面包,荆棘翻腾的天籁和几行书,便构成了最完美的人生,面包软润丝甜,入口入心,天籁莫测高远,入阑入情,书存满月的湖畔,入眼入魂,此情此景,于上苍中的众神众仙,于大地里的芸芸凡子,想必都足以为羡了。“我们准备深深地领受那些意想到的奇迹,在漫长的岁月里忽然有彗星的出现,狂风乍起。”冯至在《十四行诗》里面亦如是说,言犹在心。

黄灿灿的夕照落在青黄敝败的地上,好像是生来便被剥离了一般,是那样相得益彰,宛若年该月值四散的蒲公英在流浪倦怠之后,终于安插在了一方土里,安之若素。事实上,绝大部分人的命运始终会和《花凋》中的川嫦相差无几,无论穷酸市井还是上层名媛,英姿娉婷亦或风中之烛,尽皆被裹卷在一个有爱漠然的洪流之中,血肉之躯和着横残暴戾的风云,两对死身相背而卧,仿佛就这样永远地沉沦下去,再沉沦下去,堙没于时月,死灭在时代中,继而,凋零在风里。

天朗气清,云开雾明,压满雪的房顶好似冰峰林立的雪山屋脊,落日普在上面,像是镁光灯,颗颗雪粒剔透饱满,晃得人睁不开眼,火红的晚霞伙同最娇滴的流年从尚未拉严的窗帘稀疏的缝隙中漫射进屋内,所到之处都披上了事过境迁,沧海桑田的老旧感。准备晚餐时,母亲总习惯把自己环绕在电台悠悠如诉地之中,里面播放的是上个世纪最流行的乐曲,不管如今有再多的物质诱惑,母亲总觉得不及从前的一丝一毫,每每打开电台,幸福和快乐总是洋溢在母亲的眉梢,绽放舒展开来的皱纹,像是久经冰冻的心被激荡起了涟漪,豁然开朗,勃然生机。

其实在每个人的内心里,都有一个逃不出,甩不掉而被桎梏一生的圈,它决定我们成为怎样的人,使我们爱上怎样的人,注定我们拥有如何的岁月,这或许就是我们一生的挚爱,亦又是我们被设定的细节,合上眼,仰起头,仿佛与昨日的阳光依然热恋。许久不染旧籍的人想必亦如此,在久疏数段日子之后,再去重新翻看大抵是需要莫大勇气的,因为倔强自尊的人是不会容许书籍再见到的是自己丑陋的脸,亦无法忍受自己对书籍有些许的不恭,徐徐打开书卷,贪婪地像瘾君子饥渴吸食一般,凑近鼻,以虔诚之心嗅着古书中的气息,那是一种令人想要咳嗽又沁入心扉的土气,如同土里来土里去,枯槁朽去后,也只是这一纸纸的文字在世上坚傲罢。回头望了一眼书架,是的,你的挥手,我的感同身受。

雪,如怨,愈积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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