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性】如果你还在（9）该如何决定

再次回到病房时，父亲好像有感应似地，睁开了眼睛，望向穆茹。他被罩着的鼻子和嘴巴拼了命般吸呼，吸呼，吸呼，一刻都没有停止。他用眼神和穆茹对话，那眼神凄苦而焦虑，分明在说：“女儿，怎么样，和医生谈了吗？我有救吗？”。

穆茹难过得不忍目睹。她走过去，俯在父亲耳边，把白大褂告诉她的都告诉了父亲。她不知道这之前母亲和弟弟与父亲说过什么，说过多少，但她觉得应该把实情告诉父亲，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

“爸，医生说你是脑梗塞，是脑干血管梗塞，这部分脑干血管梗塞压迫了主管呼吸功能的脑神经，造成你现在呼吸这么困难。”穆茹把自己理解的白大褂的专业术语用自己和父亲都能明白的语言说，“医生说得上呼吸机，上了呼吸机，可以暂时代替你的自主呼吸，先缓解你现在的呼吸困难，然后他们再通过药物疏通，让你梗塞的脑神经渐渐恢复。到那时再撤下呼吸机，你就可以自己呼吸了。”穆茹说的都是实话，是充满希望的实话。

父亲瞪着眼睛，仔细听穆茹说。眼晴一眨一眨的，眼神变得迷惑不解，他嘴巴张开“唔唔”地想说什么，无奈喘不上气来，只能拼命吸氧顾不上说话。穆茹明白父亲想什么，赶紧接着说：“上呼吸机就是要在你的喉咙这里开个小口，把一台叫人工呼吸机的机器接过来，直接把氧气通过气管送进你的肺。呼吸机是模仿人的肺功能和呼吸的，安上它就像给你安了另一个肺呢，让它先替你的肺呼吸着。等你好了，再摘了它，自己呼吸。爸，你说现在的医学技术多发达啊，是不是？居然还有人工呼吸机！”

穆茹轻描淡写地给父亲描绘出一个既新鲜又先进的治疗前景，仿佛是让父亲试试新上市的某个医疗保健仪器一样。说实话，她自己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她一直都是理想化的。

父亲听明白了穆茹的话，向穆茹眨了眨眼睛。“医生说这是他们医院最新购置的先进设备，全院只有两台啊，有一台可以先给你用。你看你的运气还不错，是不是？那你同意上呼吸机，愿意试试吗？”父亲使劲点了点下巴。

穆茹的泪又盈满了眼眶，她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想活着，想好好地呼吸，他不愿意死。穆茹伸手拉住了父亲的手，用力握了握了父亲那只男人的大手。那是她对父亲生的承诺，无论如何都要救父亲。

本来，世间万物来去匆匆，都是按照设定好的轨迹存在或者消失，人的意志无法干预也不该干预。人们需要做的只是学习对深爱的人不要太痴迷，对离别的事不要太挽留。可惜，那时的穆茹不懂。

当然，她有理由不这样想。因为父亲还年轻，不到六十岁，他那么高大魁梧，没有理由这么早地走。她还有很多想在父亲身上实现的心愿，还没条件完成。比如，她一直希望父亲能去趟广州，去女儿的城市女儿的家住住，哪怕只住几天。这是她的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心愿。父亲得等她啊，她怎么能放他走。

小弟穆昊送蝶儿回爷爷家后，又返回了病房。穆茹急着和家人商量父亲的治疗方案，她安排小弟留在病房，自己和大弟穆晨先回家找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