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 | 屋檐下的一条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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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风语阁文苑《屋檐下的故事》主题作业。
我是一条名叫小白的老狗，在这个不知名的小村落，在这个土砖堆砌的屋檐下，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活了多少年。
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我的主人，从我出生我便看到她，我隐约记得，几年前的她并非如此模样，我老了，记性不好了，或许她一直就是这般模样。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屋子旁一棵不知名的树，上面的叶子都已经脱落了，偶尔我会懒洋洋地抬起已经不太听使唤的头，看着光秃秃的枝干，杵在那儿，有点瘆人。
天灰蒙蒙的，这次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一辆白色的小轿车从不远处的塘边慢慢驶来，也不知道是来谁家的，管它呢，我低下头，放在两条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腿上，闭上双眼，准备继续养神。
只听见车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要到我们家来了。我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短得不能再短的毛，打算去看看到底是谁。
不一会儿，车子停到了我们家的水泥坪上，我快快地走过去，哦，这个身影，好像在哪见过，这个气味，好像在哪闻过。我太老了，也不知道记忆有没有混乱。
我“汪汪”地叫了两声，表示这个家里出了有人，还有一条狗在这呢。
从车上下来的人亲切地唤着我的名字“小白”，哦，这声音，好熟悉，我一定在什么时候听过，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我努力地回忆着，想到了我的小时候，想到了我的母亲，哦，是的，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太老了，实在想不起来了，我记得她有一身棕黄色的毛，她的毛比我的长多了，可靓了。我记得她生了两个孩子，是的，除了我，还有一只纯黑的，那是我的哥哥。
哥哥去哪了呢？我太老了，想不起来了。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刚下车的人给我取的名字“它全身都是白色的，就叫小白吧！”，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在读书的女孩，个子好像比现在稍矮一点，声音更清脆一点。是的，就是她！我嗅到了她的味了！
我用力地摆了摆尾，同时腰头晃脑的，表达着我对她的喜欢，我要告诉她，我还记得她。
是的，我还记得她。我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不过没过几秒，她便急匆匆地跑开，去往屋子里面了。
我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想跟她再叙叙旧，可是她却头也没回。
难道她忘了我吗？忘了我们曾经的美好时光吗？
突然，我回忆的闸门打开了，记忆的洪流汹涌着扑面而来。
我出生的时候，是个寒冷的冬天，就跟现在一样。为了御寒，母亲将我和哥哥生在了柴垛里，即使母亲给我俩挖了一个很深的洞，我们躲在里面依然打抖，母亲也是一样，每次从主人家吃饱回来，给我们喂奶的时候，全身也在发着抖。
天气很冷，我们时常地觉得饿，饿了就“嗯嗯嗯”地嚎叫，奇怪的是，柴垛外面也有“嗯嗯嗯”地叫声，我和哥哥很好奇，但是也不敢出去。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回之以嚎叫。
接着，我们听到一声清脆又惊喜的欢呼：“妈，妈，大黄生了狗崽了，肯定是生了，我听到柴房里有小奶狗的叫声。”
然后我们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我们这边走来，因为被母亲藏得很深，外面的人看不到，也抓不着。
没过两天，那清脆的声音在柴垛外响起，“大黄，快，出来，给你吃好吃的大骨头！”
母亲循声走了出去，跟着女孩一下子不见了踪影，留下我和哥哥呆呆地看着小小的洞口，哼哼唧唧地叫着，就在这时，我们听到“沙沙”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的，我和哥哥怕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哀叫着，想要把母亲唤回来。
等来的并不是母亲，而是从屋内传来的母亲“汪汪”的急促的叫声。
我们更害怕了，因为天气冷而打抖的身子摇晃得更厉害了，我和哥哥紧紧地挨在一起，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
不出几分钟的时间，哥哥被一双大手抓了起来，而我被一双软乎乎的小手抱了起来，还有“咯咯咯”的欢笑声。
我和哥哥一脸懵逼，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
从那以后，我们被安置到了灶下的柴堆里，每天暖烘烘的，我们看着母亲吃饭，甚至有时候还会跑到盆子里跟她抢饭吃......
想到这里，我开心地笑了，摆了摆尾巴，翘首张望屋内的情况。
回家的女人趴在床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眼里含着泪，她轻轻地擦拭着眼角，握着的主人的手一直在颤抖。
主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轻微而缓慢。
是哦，似乎有一段日子，没有见过我的主人了，每天我都能嗅到她的气息，但是却没见她的身影，原来她一直在屋里躺着。
她这是怎么了？是像我一样老了吗？
我走进屋内，用前脚扒了扒女人的腿，她没有理我。
我望向躺在床上的主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她的手，就像屋外枯掉的树枝，干枯而无力地搭放在女人的手上。
我默默地走开，回到属于我的柴垛里，我已垂垂老矣，眼角不自觉地渗出泪来。
我趴在那里，眯眼睡去，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已经出门几年的女孩，远远地欢快呼喊着我“小白”的名字，我兴致勃勃地狂奔过去，摇头摆尾，不要太高兴，一直迎着她回到家，带到主人面前。
她亲昵地呼喊着，“妈，我回来了。”然后拥着主人不放手。
她们在一起说着开心的话，一起烧火做饭，一起手洗衣服，一起扛着靠背椅放到水泥坪里，懒懒地晒着太阳。
到了晚上，她们一起看月亮爬上枝头，一起仰头看天上的星星，聊着家常。我趴在一旁，听主人讲着村里家长里短的事情，听女孩讲着外面精彩的世界......
就这样，我听着听着，睡着了。
就这样，我在柴垛上，沉沉地睡去，不再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