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文

小满的怀念  崔秀琴

2019-05-21  本文已影响0人  佳山秀水

 

小满的怀念  崔秀琴

  不是怀念一个人,而是怀念一种物一件事。

  那是1960年前后,没人家里不穷,没人脑满肠肥,几乎家家都有青黄不接的时候。

  在小麦还青,肚子很饿的时候,我们常常吃野菜吃树叶甚至吃植物的茎杆。这些境况我会专文回忆。

  这次只说说我对一种食物的怀念—姑且称它为食物。这种食物叫“碾转儿”。

  那是小麦已黄,却未打场的时候。地里的麦子颗粒已圆,浆汁已饱,但又未凝干。只差最后几天,就可以挥镰收割,铺麦打场了。黄灿灿的麦粒,白腾腾的馒头,想已可见,即将未即。我们饿,我们馋,我们用手或用剪,掐或剪下几把麦穗。要知道这时一般都不会用镰,那可是麦子成熟收割大田才能有的畅快,谁也不会将这一年一次的大手笔提前。

  我们小心翼翼地把麦穗儿抱回家,放在一个簸箕里,妈妈婶婶们就会在簸箕里搓,搓了一阵,就把搓掉的麦皮儿用簸箕簸出来。簸麦皮儿也是个技术活,轮不到我们这些小孩子。用簸箕将从麦穗儿上搓掉的麦粒麦皮儿撂起来,一上一下,扇出风来。那力要使得均匀,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正好能把麦皮儿扬出去,把麦粒儿留在簸箕里。如果用力小了,簸箕扇的风就小,麦皮儿就扬不出去;如果力大了,就会麦皮儿麦粒儿都簸出去了,那可是我们不愿意的。

  在妈妈婶婶们搓麦穗儿时,我们也不闲着。每人都拿了几穗儿,在小手里揉搓,揉揉吹吹,吹出麦皮儿,留下麦粒儿。不小心常常会吹掉几颗麦粒儿,我们都会捡起来。我们把自己揉吹好的麦粒儿,有的最后仅剩下几粒,捂到嘴里,香香地嚼起来。也会有人把自己比较多点的麦粒儿分给小伙伴。

小满的怀念  崔秀琴

  好不容易,妈妈婶婶们的麦粒儿搓好了,大家将麦粒儿倒在一个簸箕里,集中起来,有两三斤的样子。接下来就是我们当地称之为的“推碾转儿”。麦粒儿被倒进一个石磨里。不是一下子倒进去,而是用手一小把一小把的放进磨眼里,一边有人把石磨推得转起来。我们常常也会跑过去帮着推几下。几圈之后,石磨的两个石片之间便有吐出来的“碾转儿”了——那是由麦粒儿,还未完全成熟还未干燥的麦粒儿,经过石磨的碾压形成的薄片儿。那薄片儿白中带青,青中显黄,软软的,热热的。

  妈妈婶婶们,取下这些片片儿,分给我们每个人。我们急不可耐地放到嘴里,嚼起来,筋筋的,那种清香,那种甘甜,那种满足!我们以为那片片儿就是天底下最最好吃的东西了!那时还不知道有山珍海味这个词。因为片片儿不多,我们的妈妈婶婶们常常是自己并不会吃的。你肯定会问,为什么不多掐一些呀。哎,那时候粮食那么宝贵,谁又舍得提前吃掉那么多呢。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拿着手里的几片“碾转儿”,慢慢地吃,细细地品,有说有笑。算上前面盼望后面回味,大半个月呢,我们在香甜里生活。

  算算快六十年了。六十年,想起儿时吃过的“碾转儿”不止六十次。又是“小满”,又想起我那又香又甜的“碾转儿”。

  如今想去拍张麦田照片都难。

 

小满的怀念  崔秀琴

                                                                                                          2019年5月写于北京东五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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