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青春,有你无恙》谈谈情,说说爱短篇小说

浮不上水面的爱

2017-02-04  本文已影响173人  赫迭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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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盯着大学体测单上身高一栏的数字,陷入沉思。一六二?怎么可能,高中随便量一量都有一六三。看错了?眯眯眼睛再留神瞧瞧,是一六二没错!

这简直太可怕了,跟做了场噩梦似的。相对于未老先衰的可悲可叹,未老先缩也没好到哪里去。夏悠的理想身高是一米六五,眼见着离标准渐行渐远,她心急如焚,痛定思痛后,觉得应展开一场拯救夏悠理想身高的伟大运动。

不能再做三步不出两步不迈深锁闺房的阁楼小姐,听说打篮球可以长个,虽然一向对户外项目无感,但兴趣可以培养意向可以改变,世上有那么多人痴迷篮球,可见它有过人之处,只是夏悠反应迟钝没有及时发现它的好而已。

行动马上配合心动,可夏悠很想找个人作陪,于是,她征询室友们的意见,她们出乎意料地异口同声地表示支持,但统一绝口不提一起打篮球的事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夏悠莞尔一笑,她理解她们的难处。

白天的篮球场,那可真是男孩子的天下,到处是穿着运动服,流淌着豆大汗珠,满场地跑的男生。他们只要捧着个篮球到篮球场,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三言两语地交流后,大家便可以组队打篮球比赛,以球结友,夏悠可真羡慕男孩子之间有如此纯粹的友谊。

夏悠独自一人怎敢去瓜分男孩们的疆域,以卵击石并非明智之举。但如果有一群姐们浩浩荡荡地去那以球会友,那自然另当别论。反正现在,借夏悠十个胆子,她也不会贸贸然出现在篮球场,搞不好被当作小花痴对待。

经过夏悠多日的观察,她发现晚上的篮球场又是另一番现象。估计男生们都组队去玩网游了,晚上的篮球场比起白天来明显寂寥许多。这于夏悠可是天大的好事,天黑黑,灯光暗淡,人声寂静,正是独自玩球好时节啊!

一晚,月光皎皎,夏悠一人在最里边的篮球架下随心所欲地投球,不问技巧,也不在乎成绩,只看重过程,内心无比轻松愉悦。耳边厢最后一处的打球声也停止,随后是陆陆续续从她身旁走过的脚步声。有一组步子声很特别,有远及近,待夏悠一回头,面前赫然出现一个高大身影。

还没等夏悠有所反应,身影已主动开口:“同学,你这样可不行。我觉得凭你目前的技术,空投进球实在有些困难。你最好还是四十五度角站立,瞄准位置投擦篮板比较好!”

夏悠一贯思绪迟缓,她从头到尾都是呆呆地看着身影。这下,搞得身影有些尴尬不自在,他挠了挠头皮,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书勉,走了。”不远处,他的伙伴叫唤着他。

“嗯,那不打扰了,你继续好好练习。”身影说完,便去追赶他的伙伴们。

夏悠出窍的元神渐渐归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目送着身影离开。如果此刻身影有打喷嚏的话,那一定是夏悠灼热眼神的缘故。

当时只道是寻常,等到那个叫书勉的男孩完全淡出夏悠的视线,她才感觉怅然若失。对他的了解只基于知道他叫书勉,看到他长了副好皮相,以及体会过他的热心肠,除这些之外一无所知,可夏悠想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啊!

那天回到寝室,夏悠手捧着篮球,红光满面,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还声声念着书勉,时而欢笑,时而皱眉,阴晴不定。安朵见状,大呼反常,觉得夏悠被外面的花妖树精吸了魂,有些邪乎。

良久,安朵煞费苦心好不容易让夏悠略微有些冷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夏悠又缠住安朵问个不休,下面进入快问快答环节。

“朵朵,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个叫书勉的男孩?”

“仅仅知道他的名字吗?”

“那到也不是,他高高的,帅帅的,喜欢打篮球,周身散发着一股阳光与牛奶交融的香甜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你也不怕中毒!”

“朵朵,含笑饮鸩就是我这个样子啊!”

“哎,真是病得不轻,也罢,那我就指你一条明路,好让你早日得道成仙。”

“快说快说。”

“去空间,微信,人人上问问!”

“那希望多渺茫,还暴露了个人信息,我才不干。”

“那去学校的贴吧匿名发帖问问,那里可隐藏着各式各样的大仙啊,总有人会解答。”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可能会给他造成打扰,这不是我想看见的。”

“这不行,那不行,难不成天天去篮球场盯着,叫他自投罗网?”

“朵朵。”夏悠一本正经地望着安朵,看得人家头皮发麻,旋即夏悠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蛋一下子红扑扑的,骤然提高分贝,兴高采烈地感叹:“这是个好主意啊!”

安朵差点吐血,嫌弃地白了夏悠一眼,表示很无语。但夏悠全然不理会安朵眼神中深深的鄙视,只一心沉浸在内心的喜悦当中。

自那以后,夏悠只要一得空就往篮球场跑。那边也有许多女生围着篮球场看男生打比赛,还时不时地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叫好声。夏悠一直不太习惯热闹的氛围,所以她没有凑上前去静距离地观赏。更多时候,她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远处的草地上,专注地观察着篮球场上的一举一动。

也许篮球有着魔法,它给每一个碰过它的孩子施了咒,玩过即爱上。就像书勉一样,矫健的身姿常常如夏悠所愿奔跑在篮球场,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靓丽风景。他的一个转身,一个投篮,一个跨越,因为是书勉,所以可以给每一个原本很普通的动作赋予不平凡的特殊的意义。无论时间定格在哪一秒,他的表现都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他的笑容,可以将千年的玄冰融化,汇成一片湖,照见他英俊的面容。

夏悠内心深处构筑的生人勿近的高高城墙,在他来的那一刻轰然倒塌,书勉,请不要仅仅只是路过我的生命,来我的灵魂深处吧,做我的国王,我将亲手捧上我的心给你加冕,从此我的命运有您主宰,是苦是甜,甘愿承受,绝不言悔。

一连几个星期,夏悠总是远远地凝望着书勉,她的眼睛没有星子般漂亮,却自有一股摄人心魄只击人心的力量,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书勉都可以感受到背后有束目光射得自己生疼。只要有一次,夏悠没有见到书勉,她眼神里的落寞比黑夜还深,那种孤寂足可以刮起一阵秋风,摧毁整座城池。

下了一个星期的雨,夏悠居然有整整七天未见书勉,每日在对他的思念里度过,日子过得痛并快乐着。

终于放晴,趁着今日天气好,安朵突然心血来潮,陪着夏悠去操场守株待兔。天公作美,目标人物如期而至。

篮球场的书勉挥汗如雨淋漓尽致地诠释着什么是青春,什么是热血。安朵也不得不为之折服,她本想挑剔一下夏悠的眼光,这下她无话可说,已暗暗下决心打算全力支持夏悠,协助她早日掳获少年芳心。

篮球赛接近尾声,安朵开始撺掇夏悠走上前去告白。她握着夏悠的手慢慢箍紧,希望透过细微的小动作给夏悠无限爱的勇气。

犹豫、迟疑、担心、害怕,夏悠的心已插上翅膀急于奔到书勉跟前,脚却如注铅般沉重,丝毫抬不起来。她不敢大声说出她的爱,她只会默默地关注着他,眼里因他有柔情,嘴角因他有蜜意,内心因他有喜悦,如此这般,已经足够。

夏悠还没来得及有进一步行动。篮球场上已出现令人震惊的一幕。随着比赛的结束,有个身材高挑,皮肤光洁,面容精致的女子缓缓走近书勉身边,为他递水,擦汗,细语温柔,耳语绵绵。看到他俩旁若无人地展示着属于他们的幸福,夏悠的脸突然涨红,身体的某处正在慢慢撕裂。安朵原本捏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愿能带给她一丝安慰。

回去的路上,夏悠脸色平静,眼神却难掩伤痛。安朵很想安慰她几句,绞尽脑汁,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最后只好作罢。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语言的功力也是有限的。后来,夏悠率先开口,语气淡淡的:“朵朵,你知道暗恋是什么吗?”

安朵实话实说:“我听一个女作家说过,暗恋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一场浮不上水面的单相思。”

“我不在乎能否告白于天下。喜欢一个人终归是自己的事,与人无关,根本不需要让对方知道。他不爱我,知道又如何?我不会赐予他更多的可以伤害我的权利。”夏悠的情绪一直没有太大的波动。

安朵有些担心,问道:“悠悠,接下来你会怎么办?”

夏悠突然对她一挑眉,嫣然一笑道:“我从来不知理性为何物,我很难说服自己不再喜欢他,纵然最后无果,也想爱着他。”

“飞蛾扑火。”安朵向来直白。

“无怨无悔。”夏悠语气坚定。

夏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敢于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不会有结果的人,却羞于告诉他一句,我爱着你。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有她的勇敢无畏,亦有她的自卑胆怯吧!

有一天,安朵神情古怪,神秘兮兮地同夏悠说:“悠悠,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讲?”

“我身体各项指标都好得很,你尽管大胆地说,我承受得住。”夏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关于篮球少年的。”安朵幽幽地说。

“洗耳恭听。”夏悠心意已定。

“他全名叫张书勉,是比我们高一届的学长,他的联系方式是...”安朵流利地报出一串数字。

夏悠托着腮帮子,将信将疑地看着安朵。

安朵见她不领情,狠狠瞪了夏悠一眼,故作生气地说:“人家好心好意地帮你打听,你还一副怀疑的表情,真是不识好歹,早知就不该多问那一句,你不知道人家可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呀!”

夏悠急忙讨好,挽着安朵的胳膊,甜甜地说:“朵朵,最好了!”

安朵一笑,顺势拍拍她的肩膀,表示重归于好。

“朵朵,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啊?我怕内心有愧。”

“我到与张公子在同一个篮球协会的学长那边搜来情报,以一顿饭的代价换得他的联系方式。”

“那饭我请了!”

“你别傻了,跟我吃饭是他天大的荣幸,还想我请他?”

“是是是是,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知道安大小姐的眼睛一贯是长在头顶的吗?”

“哈哈哈……”夏悠与安朵都乐了。

大一大二跨界篮球赛如火如荼地展开,双方都挑选了最好的精英赴赛,好为最后的胜利增添几分胜算。一早听说张书勉有参加比赛,夏悠携着安朵的手准时守候在篮球场。

“悠悠,你希望谁能胜出?”安朵不怀好意地问。

“当然是张书勉啦!”夏悠毫不犹豫地回答。

“叛徒!”安朵数落道,“你可是大一新生!”

“嗯。”夏悠连连点头,瞬间语气一转,有点俏皮地接到,“祝新生虽败犹荣!”

安朵苦笑一声,叹息地摇头。

夏悠一早给张书勉发了条加油的短信,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他取得联系,内心紧张不安,不奢求他能回复短信,只愿他能接受自己那份小小的祝福。

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夏悠赶紧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是张书勉回的短信没错,夏悠霎时感觉心跳漏了好几拍,颤抖着双手点开内容,细细品读。

“您好!我是刘依茗。张书勉的手机现在在我这,我会替您转达您的祝愿。”

夏悠读完便立刻删除了此条短信,并告诫自己,这种自作多情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干为妙,已经很没自尊了,总得稍稍自爱些。

整场比赛,夏悠都提不起劲,她被烦心事牢牢牵绊着,直到看到张书勉最终带领着他的队伍取得了胜利,她才有了一丝笑意,有了些许慰藉。

两个小时的晚自习,对很多同学而言都苦不堪言。夏悠与安朵也权当修行,坐上两个小时如度过两个世纪般漫长,无聊枯燥极了。时不时地溜走几个学生,弄得夏悠、安朵二人也心痒难耐,安朵实在熬不住了,说道:“悠悠,闷得难受!”

“有何好提议?”夏悠询问。

安朵未语先笑,稍后正色道:“倒有个好去处,就怕你不敢去!”

“你若去,我便舍命陪君子。”夏悠算是豁出去了。

正合她意,随后,安朵嘴巴轻轻附在夏悠耳边,偷偷说着密语。夏悠的脸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红晕,不住地点头。

不久,二人几下子收拾完书包,从后门悄悄溜走。她俩没回寝室,也无闲情逛校园,而是飞似的跑进了另外一幢教学楼。

许多年后,夏悠仍牢牢记得当时飞奔时的心情,心一直砰砰跳个不停,如小鹿乱撞,似少女捣衣,一分慌张,三分期待,十分喜悦。

哈哈,原来安朵这个鬼精灵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知晓张书勉此刻正在三教四零一上课。这不,引得夏悠二人专门前来看他。

安朵盯梢,夏悠蹑手蹑脚地跑到四零一的后门,探头探脑又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张望,她努力寻找着他的背影,于茫茫一百多个背影里只用一眼便锁住他,坐在第一排的张书勉,身姿挺拔,如座山般屹立于夏悠眼前,她愿化作水,此生绕着山来转。

他的背影有磁场,夏悠跌入其中走不出来也不愿走出来。忽然,安朵慌慌张张过来,拽住夏悠的手往回扯,一手还接着电话。夏悠急呼不解,安朵挂完电话,神色凝重地说道:“纪检部去我们教室点名了。这下,你我榜上有名了!”说完,她吐了吐舌头,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出事方知后怕,此刻夏悠一大片的少女情怀早被风吹到十万八千里。她除了担心,更有愧疚,拖累安朵,实属不该。

一路狂奔,那腿似乎已不属于自己似的。等到二人再次回到自习室,物是人非,纪检部的人早已去扫荡别处。安朵恨恨地说:“狗腿子,脚底抹油,跑得倒挺快呀!”

不知怎地,夏悠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安朵不满意地瞟了她一眼,她才悔悟地低下头。

“走!”安朵手一扬,好像有了新主张。

“去哪?”夏悠一头雾水。

“去找辅导员补事后假条呀!”

“我可不愿求她!”

“事在人为,如果她肯签事后假条给我们,跪下来帮她捶腿又何妨?”

“尊严尽失。”

“只为不失更多的颜面。”

夏悠一时语塞,只好服从安朵的安排。一跨进办公室的门,安朵已换上另一张面孔,只见她表情痛苦,甚至做作到忸怩。一见到辅导员,情绪激动,楚楚可怜到快要落泪:“老师,刚才我肚子不舒服。于是叫夏悠一同陪我去医务室。谁知道,我们一走,纪检部就来点名。还望老师行个方便,能补张事后假条给我们。”

安朵扑闪着她美丽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老师。辅导员扫了她俩一眼,就一眼,夏悠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快速低下头,一言不发。

辅导员叹了口气,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念道:“学什么不好,就学会了翘课?其他人都坐在教室认真仔细,唯独你俩坐不住?是不是我太好说话了?所以你们才如此放纵……”

如果辅导员的眼睛是把利箭,那夏悠的心就是一个靶。每一发利箭都准得直击靶心,夏悠痛得快掉下泪来。她自问一向循规蹈矩,恪守本分,鲜少受批。今日辅导员喋喋不休的一顿批评,她哪受得来。只好紧紧咬住嘴唇,死死撑着眼睛,以防自己流泪。已经够丢人了,不能再落泪助兴了!

良久,辅导员说累了也说够了,看见两个小姑娘脸色不大好,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草草签了张假条作数,同时亦不忘叮嘱二人回头是岸下不为例。

一走出办公室,安朵立马起死回生,精气神全部回来,感慨道:“今天,我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先给个巴掌,再给颗蜜枣。她还妄想我们会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别做梦了吧!”

“冥顽不灵。”夏悠脱口而出。她本不想替辅导员说好话,但也不愿抹黑她,这太有失公允。

按安朵的性子,听到那四字铁定火山爆发。不过,眼前有更重大的事要抒发:“天哪,怎么下雨了啊?”她与夏悠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初冬的雨,凉,落在人身上,寒意直沁入骨髓。安朵琢磨好久,把心一横,放出豪言:“悠悠,冒雨前行如何?”

夏悠不语,用手挽起安朵的胳膊,浅浅一笑,眼神肯定。安朵从她的动作中接收到鼓励的讯息,于是,二人欣然步入雨中。雨如冰,却阻止不了姑娘们一路前行的脚步。

“悠悠,有点冷。”安朵的身子不自觉地紧紧挨着夏悠。

“朵朵,再忍忍便好。”夏悠的声音有点发颤,她指指天空,继续道,“天地与汝等同悲,雨声凄厉如泣如诉。”

“悠悠,你可有后悔?我们本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安朵小声问道。

夏悠摇摇头,一想起张书勉,心头似有一股暖流涌出,他是她永恒的小太阳,只会让她满怀希望深感恩德,怎会怨怼呢?

迎面走来一对璧人,男孩打着伞,女孩甜蜜地依偎在男孩怀里,幸福洋溢。现实中也有童话,故事里的人在风雨中也美好得像幅画儿一样。

夏悠不愿再多瞧一眼,伤口还未结痂,再一次痛到开裂,血流如注,不忍直视。

夏悠啊夏悠,一切是你自找的,与人无攸。如果你没有爱上张书勉,怎会柔肠寸断?明知道没有结果,你又何苦执迷不悟?你向来没有料想中那般坚强,有着金刚不坏之身。你有血有肉,你会疼会受伤。为一个人伤心,狠狠地一次就够了。请记住你只有一条命,禁不起反反复复地折腾。非要痛到麻木,习惯性地接受吗?

更何况,夏悠啊,你不是一向最讲求自尊的吗?你放低姿态,卑微到尘埃,满心期盼着从尘埃里开出一朵美丽的花,结果一切都还来不及发生,却早一脚被人踩烂。

那一晚,夏悠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她想了许多,直至头痛欲裂精疲力尽,才在混沌中勉强睡去。

从此,夏悠再也不愿提起张书勉的这个人,更不会刻意出现在他面前,制造惊人的巧遇,去操场看他更是免了,就连他会经过的路都要绕开。偶尔有几次,安朵不小心说漏嘴,有聊到张书勉,夏悠神情泰然,跟听到路人甲的反应一样。

以前的夏悠已死,是她自己亲手埋葬了自己,并用一块泥巴捏造了一个现在的夏悠,她没有心,她不会疼。

日子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夏悠都忘了以前有个叫张书勉的人走过自己的生命。

又到一年毕业季,离别的愁绪笼罩了整座校园。

有一天,安朵突然同夏悠讲:“悠悠,张书勉快要毕业了!”

“他是谁?”夏悠一脸天真无邪地问。

安朵疼惜面前这个女孩,柔声说:“悠悠,我知道你没有忘记,你是一直记得的啊,你只是不愿想起。悠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你不去见他,此生再难相见。”

夏悠有几分动容,自言自语道:“回忆里的人见了又能怎样?”

“好好地跟你的暗恋告别,并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想起他,从今往后,他仍是张书勉,你还是夏悠,只是你们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你要彻底告别过去,张书勉的时代已经过去,你的美好未来正在等着你去寻找呢!他不是你的幸福,不必强求,总有地方是你的归属。”

夏悠低下头,开始掩面哭泣。三年来积蓄的情感在那一刻汹涌地喷薄而出。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她有多么不舍,多么留恋,自欺欺人的剧情也该落幕。说到底,她仍是个内心似水的女孩,到底少了份狠心与决绝。她忘不了,她一直记得。

终于,在张书勉拍毕业照当天。夏悠精心打扮一番,在安朵的陪伴下,远远地站在一角凝视着张书勉。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时他还在打篮球,她静赏着他的风采。

三年后的今天,他神采飞扬,风华依旧。他身旁的女伴也依然清丽脱俗,幸福不减。

这一次,夏悠不排斥看见这一幕,她想他幸福,她要他幸福。看见他已获幸福,她是由衷地替他高兴。

三年的心结逐渐解开,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她慢慢做回三年前的夏悠,那是个会爱的姑娘啊!

突然,张书勉撇下女伴径直朝夏悠方向走来。她有些手足无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步子刚一移动,却一把被安朵摁住。

“好好跟你的暗恋说再见。”安朵说完,便静静地退场。

是啊,这是夏悠的首次登场,也是她最后一次,唯一一次。她不能怯场,不能怯场。夏悠的呼吸渐渐调整到平顺,待张书勉走近时,她已跟没事人一样。

张书勉没有走过夏悠身边,他是特地来找她的。他走到她面前,对她九十度鞠躬,并饱含感情地对她说:“这些年,谢谢你的厚爱。”他的女伴在原地看着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面带微笑,他们彼此心照不宣。

夏悠摆摆手,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她只是对他点头微笑,对他的女孩挥手致意。此刻,她可打心底喜欢这对妙人儿,心中除了祝福还是祝福。不愧为张书勉啊,不枉夏悠爱了他三年,最后果然没让她失望。

最后,是夏悠主动跟张书勉说了再见。这一次,她是真的放开了。待夏悠转过身去,发现安朵正在不远处拈花一笑,还冲她抛了个媚眼。随后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悠一直认为在这场单相思里,她处在月亮的阴暗面永远见不得光,她只能把爱深埋,不能吐露。可是张书勉,原来夏悠对他而言并不是看不见的空气,他还是知道有她的存在以及她怀揣着的那份浮不上水面的爱。张书勉,谢谢你到最后都没有点明,谢谢你那份不伤害的温柔,以及谢谢你的感谢。夏悠在心里默念着。


文集《浩荡青春,有你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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