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长，花月凉。【壹】

他笑着，温暖着雪。

谁也在笑，打落了尘埃。

——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在想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想了三天没头没脑地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我喜欢的人。

他说也喜欢我。

我觉得我一生中最开心的那一刻就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了。

因为后来许多人，事，物再也不及他。

——

戏文里说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可是现实却不是这样。

我是个丑姑娘。

还是一个不认为自己丑的厚脸皮的姑娘。

我从小在山中长大，最亲近的人是我家茅屋前的桃花精，最喜欢吃的是桃子，最喜欢看的是话本。

我也不是戏本子里有权有势的千金小姐。

所以在意识到我喜欢他的时候，我就很发愁。

又丑又没钱的我，怎么能喜欢上他呢。

那些话本子里有才有貌的书生，可没有说会喜欢一个又丑又没钱的山灵啊。

——

桃花精告诉我，他是一个人，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而我是一个山灵，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劝我早日放下。

我撇嘴。

桃花精用桃子砸我。

我委屈。

“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他呀。”

喜欢他，就要告诉他的。

我没有爹娘，自小生活在这座没有名字的山里，教我说话的是经常下山的妖，带给我话本子的也是他，我不了解什么是爱情，可是我就是这样觉得，

喜欢他，就要告诉他的。

——

后来他的回答是，他也喜欢我。

嗯。

真好。

——

他说愿意陪我留在这里，一起守着这茅屋，这桃花树，这座山。

我告诉他我是山灵。

他笑着说他早就知道了。

“你若是人，又怎么可能在我死了之后又救我回来。”

我觉得人生静好，岁月悠长。

——

直到桃花精化形。

那时候他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是一身风骨，文人气质，却又因为白云苍狗，眼角带了细细的纹路。

桃花精化成一个女子。

桃花精告诉我，说我不能再和这个人在一起，要不然我就会遭雷劈的。

我觉得她在开玩笑。

她瞪我，恨铁不成钢，“他是凡人！你是山灵！”

喔。

——

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是山灵，只要这座山不被铲平，就算被雷劈再多次，我也死不了。

却是他先提起离开。

我知道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缘由，可以是不放心父母，也可以是告知父母这些年来的种种，可是我就是心慌。

“你还会回来吗？”

他笑着，温暖着雪。

这座山第一次下雪。

“……我等你。”

——

后来他没有回来，我也没有再见过他。

桃花精让我不要再等，我没有听。

桃花精说他不会回来了，我沉默。

桃花精最后哭得很伤心，问我是不是不原谅她了，我摇头。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选择在他离开前离开我，给我一个飘渺的希望。

他想让我等他，他不想让我忘记他。

就像当年我执着地对他说我喜欢他。

我们爱的那么自私。

可是我有多庆幸，我的自私和他的自私。

人是可以投胎转世的。

我还可以等他回来这座山。

多久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