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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的澎湖湾》

2016-10-07  本文已影响0人  聆听万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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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踏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八十年代,台湾校园歌曲很流行,这首《外婆的澎湖湾》,因为温馨感人,琅琅上口,格外受到推崇,老老少少都能哼上几句。而我每每哼唱,眼前总会浮现出外公外婆慈祥的脸庞,《外婆的澎湖湾》已经成为我记忆深处最温暖的一方净土。

我的外婆的“澎湖湾”在舟山马岙,距离我家大概七公里。马岙,古称"景陶",是浙江省著名的"海上文物之乡"。据考证,早在6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就开始有人居住,制造陶器、石器、种植水稻。马岙土墩古文化,属河姆渡文化的分支,也是古代中日文化传播的中继站。不过,这些都是在1992年日本专家来舟山考古研究后才认定的。在我小时候,那时的马岙仅仅只是舟山一个普通的乡镇,并没有这些耀眼的光环。当然,在我的眼里,那儿是最爱的好去处。

外婆家坐落在马岙一个叫夹山里的小山村,三面环山,只有一条道路通往外面。大概有二三十户人家,都依山而居。外婆家的位置较低,就在村口,门前便是那条全村最宽的“官道”,还有一条约两米宽的水渠绕着屋子从门口流过,水渠里常年养着绿绿的水葫芦,村里人常采来喂猪。外婆家的屋后是一片田野,非常开阔,种着青菜、大豆、地瓜、玉米等各种蔬菜,一眼望去,绿油油的,令人心旷神怡。清明时节,漫山遍野都是红艳艳的杜鹃花、金灿灿的油菜花,犹如给山峰披上了一件华丽丽的大氅,甚是壮观。屋子的旁边还有一处小小的竹园,夏天的时候,纳凉休憩,很受邻居们青睐。

每年的暑假,都是我最兴奋的日子,因为可以和姐姐一起去外婆家住上一段日子。那时,交通还不太发达,一天没有几班车子,且我家和外婆家是紧邻的乡镇,路并不远,所以我们通常会选择徒步。但对于年幼的我们来说,还是需要走上一两个小时。不过,沿途风景不错,边走边玩,就很快忘记了旅途的劳累。

从家里出发,我们沿着马路,翻过海拔约三百多米的长春岭,然后再走上两三公里,穿过几个村子,便来到翘盼已久的外婆家。看到我们的到来,外婆非常高兴,总是先问一句,“你妈妈很忙吧?又让你们两个小人自己走来。”说话间,外婆迈着小脚,从里间卧房的大床后面拿来一些瓶瓶罐罐,从罐子里掏出许多好吃的零食,如花生、蚕豆、瓜子等等,塞给我们,又将这些瓶瓶罐罐拿回去放好。然后,外婆坐在床沿边,点上一支烟(外婆有胃病,据说香烟能治胃病),笑眯眯地问我们一些家里的事情。外公比较寡言,一般都在田间地头干农活,等到吃饭的时间才回来,看见我们在,他也很开心,会招呼着我们多吃几块肉。当时吃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可是,外婆总能从橱柜里端出一碗红烧肉,蒸给我们吃。那碗肉,看上去颜色多半已经有点变黑,但我们吃着,还是感觉特别美味。吃过午饭,舅舅家的表哥表妹们都会闻讯过来陪我们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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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婆家,最好玩的是上果园摘橘子,沿着一条小路一直往上走,可以直接走到村里的果园,里面种着橘子、梨和西瓜等。后来,我的梦里一直有一条往上走的路,大概就出自那里。那时的水果还是比较稀有,所以果园对于农家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走进果园,一大片橘林就出现在眼前,黄灿灿的橘子缀满树梢,散发出一阵阵清香,非常诱人。我们会掏出五分钱、一角钱向果农换回几只橘子,然后再钻一会橘林才依依不舍地回来。

其次好玩的便是和表哥表妹们跳到外婆家门前的那条水渠里去“游泳”。说是游泳,其实只是在里面狗刨几下,因为可游泳的水渠并不长,很多地方都长满水葫芦,但这几米的距离也已经够我们这些孩子“疯”了。从水渠上来,我们就钻到竹园里,折一些枝条,修剪成整齐划一的小竹棍,几个人一起趴在地上,头碰头地玩挑棍游戏,比赛在不触碰到其他竹棍的前提下,谁挑回来的竹棍最多,虽然简单,但我们却总是玩得乐此不疲。

有时我们还会去附近的几个舅舅家里玩,一起跳绳子、踢毽子,或者看表妹们织鱼网。

吃过晚饭,大部分时间是躺在床上数着个数,听外公外婆讲妈妈小时候的事情;或者眯着眼睛,观察蚊帐后面床栏上的划痕,想像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故事。有时,遇到邻居家办喜事,还会和表妹们相约去参加一种“贺郎”的仪式。仪式上有新郎新娘的表演,也有伴娘伴郎的歌唱,很吸引孩子的眼球,更重要的是在表演中间和结束,司仪还会将桌上的糖果、糕点和水果等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记得有一年冬天的晚上,我和姐姐一起去村里的一户人家看“贺郎”,表妹们早就回来了,我们看到结束才回来。结果,由于夜晚天黑,加上人生地不熟,我和姐姐竟跌进了路边的一条沟渠,两个人吓得连哭带爬,才回到外婆家。外婆见状,一边口里骂几个表妹,一边心疼地赶紧帮我们换衣服。

快乐的日子总是比较短暂。转眼间,假期就要结束了,我们也要回自己的家了。临走那天,外婆必定会拿出珍藏了好几个月的年糕,给我们做白糖芝麻煎年糕,金黄色的年糕上撒着香喷喷的黑芝麻,想起来,都会勾得我们直流口水。吃完年糕,外婆还会给我们随身带上一包回家。然后,外婆会一直将我们送到村口,且必定等我们转过村子不见人影了才进去。沿着那条“官道”一直往前走,我好几次回头望望,外婆那瘦弱的身子还迎风站在村口。多年以后,每每忆起外婆,总是定格在村口的那个特写。

外公、外婆比较长寿,一直活到八九十岁。二老过世后,我就很少再去马岙。有时路过,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去外婆家玩的情景:那些日子,那些欢乐,还有村口外婆送别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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