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试试

戊时初刻，尉迟峰便已立在容若的别院外。他换了身崭新的靛青锦袍，腰间玉佩在月下泛着温润的光，连靴底的泥都被刮得干干净净。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早有侍女提着绢灯候在阶前。见他来了，侍女便躬身："大人稍候。"便转身没入廊下的阴影里。不多时，又碎步回来，引着他穿过花木扶疏的庭院。

尉迟峰胸口发紧——这是容若第一次允他踏入她的居所。门槛不过三寸高，他却迈得小心翼翼，生怕靴底的尘土玷污了这片天地。

一进屋，暖香便扑面而来。不是寻常的脂粉气，而是混着白芷与甘松的药香，丝丝缕缕往骨缝里钻，叫人浑身发软。屋内陈设极简，却处处见心思：素纱屏风上绣着疏落的梅枝，案头青瓷瓶里斜插几茎芦苇，连烛台都是做成灵芝模样的白玉。

容若从内室转出，发间只簪一支木芙蓉，在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大人来得真准时。"她抬手示意他入座，腕间金色镯子碰着茶盘，叮咚一声脆响。

尉迟峰这才发现，紫檀小几上早已备好茶具。一壶梅花春正冒着热气，旁边还搁着个描金匣子——不知里头装着什么要紧物事。

容若素手执壶，琥珀色的茶汤倾入青瓷盏中。她指尖轻推茶盏，釉面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尝尝这个……。"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尉迟峰接过茶盏时，目光却不自觉掠过内室。鲛绡帐内隐约可见的锦衾，让他喉头微动。茶香在唇齿间化开，确是上好的蒙顶甘露。

"不如...再饮些酒？"容若忽然变戏法似的从案下取出一只白玉壶。尉迟峰来者不拒，连饮三杯后，眼尾已染上酡红。他借着酒意抚上她执壶的手："初见郡主那日……。"

容若轻笑抽手，腕间金镯子叮咚作响。她自顾自斟满一杯，仰首饮下半盏，将沾着胭脂的杯沿转向他："共饮一杯？"

见尉迟峰怔愣，她忽而凑近。衣袂间幽香浮动，混着淡淡的酒气。"大人不是说……。"红唇几乎贴上他耳际，"对我...是认真的？"尾音轻得如同叹息。

容若将酒含在唇间，闭目仰首。尉迟峰屏息凑近，双唇方触及那抹温软，后背骤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猛地睁眼，只见一道金芒如电闪过，右颊随即遭到重击，整个人被掀得踉跄后退。

尚未站稳，左脸又添三道血痕。容若惊得倒退两步，指节抵在唇上。尉迟峰挥臂格挡，靛青锦袍衣袖瞬间被无形利刃绞碎，臂上顿时鲜血淋漓。空气中传来金石相击之声，却不见兵刃踪影。尉迟峰猛地挺身而起，一个箭步挡在容若面前。

刹那间，空气中无形的杀意骤然暴涨，凌厉的攻势如疾风骤雨般袭来。他的帽子被劲风扫落，乌发四散飞扬。

尽管他拼尽全力格挡，那看不见的利刃却愈发狠辣刁钻。每一次交锋都震得他虎口发麻，靛青锦袍已被割裂成褴褛布条，裸露的肌肤上道道血痕触目惊心。无形的攻击如附骨之疽，任他如何腾挪闪避，始终如影随形，一招狠过一招。

子悠正倚在床榻上闲翻书卷，银雪蜷在他膝头打着呼噜。突然，他左臂上的金龙刺青毫无征兆地扭动起来，鳞片倒竖着在皮下游走。

"嘶——"他猛地攥住手臂，书卷啪嗒掉在地上。那金龙仿佛要破肤而出，每片鳞甲都像烧红的刀片剐蹭着血肉。银雪惊得炸毛跳开，碧蓝色的竖瞳瞪得滚圆。

"该死的！"子悠咬牙按住狂跳的龙纹，额角沁出冷汗。这金龙烙在臂上，平日安静如画，今日却似被什么刺激般躁动不安。龙尾扫过之处，肌肤泛起不正常的金红色，仿佛皮下有熔岩流动：“疯女人，到底要做什么？！”他不禁低声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