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当兵生涯】送我去当兵

1980年夏天，我高中毕业后，一时没地方去，那是我最迷茫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人生的小船会飘向哪里。母亲对父亲说：叫坤元跟他干爹学泥瓦工去吧。父亲摇摇头说：叫儿子学泥瓦工好是好，可是学泥瓦工大队是有名额的，我不一定拿得到这个名额。

父亲是一个识趣的人，他并没有向那个退伍兵要学泥瓦工的名额。

父亲找到了五星大队殷进发书记，他觉得与殷书记比较谈得来。殷书记对父亲说：让你儿子来我伲大队厂里上班吧，先从苦生活做起，然后学习机械制图，你儿子高中毕业，文化水平应该可以的。就这样，我到五星大队上班去了，开始跟几个老人学电器浸漆。有同学大学未考上开始去学校复读，父亲问我：你要不要复读？我说：我不复读，我要当兵去！

到金秋十月，我报名参军，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第一批是陆军，我体检合格通过了，然后在36个合格兵里挑选2个水兵，我又体检合格了。

我像考上大学一样高兴，因为我可以暂时跳出农门了。

父亲很高兴，他摆了酒席招待亲戚朋友，永昌中学的校长与老师都来了，还来了一个女的代课老师，她是我的初中同学，校长很有意思，要把她介绍给我做女朋友，我没答应，因为那时我还小，不懂爱情。

记得我离家是11月22日下午，我先向祖父告别，老人家瘫痪在床铺上，父亲对他说：坤元要当兵去了，这是大好事，我看见祖父流眼泪了，父亲也流眼泪了。是啊，这一别不知道今世能不能再见到祖父？父亲对我说：你安心去部队，祖父气喘是老毛病了，我们会照顾好他。

我走了，父亲把我送到大队部，当时渭塘公社人武部张必武部长给我拍摄了一张照片。对我来说，这小小的一张照片弥足珍贵，看着这一张照片，就浮现出父亲的笑容。他在路上对我说：在部队要团结同志，要尊重领导，好好努力，争取更大的进步。有什么困难，你写信回来，父亲帮助你想办法解决，家里的事情你放心！

到了大队部，有一帮青年敲锣打鼓送我去当兵，我坐上机挂船，父亲母亲哥哥弟弟都坐船送我去公社，当夜我就住在公社礼堂里，其他人都回去了，就父亲一个人在礼堂外面徘徊，他什么时候回去的，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退伍回来母亲才告诉我，那天晚上父亲一夜没睡。他对母亲说：坤元要当兵，你为什么不阻拦啊？现在坤元真的当兵去了，他才18岁啊，我心疼，我舍不得他。

今生我再也见不到父亲了，他那么疼爱我，可是我又为他做了什么呢？我真想哭，真想大哭一场啊！

当兵那天，与父亲在村口合影

以上文字选自我的散文集《绿叶对根的怀念》（南京出版社 2016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