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父亲生命的最后一段岁月(九)
父亲从过了春节后,状况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们束手无策,搞不清楚父亲的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手术说很成功,为啥伤口却愈合不了?为啥他身体总是不见往好的方面发展?
医生也想法设法的对他身体出现的状况一一排解,可是最终他们也说不清楚父亲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他们找各个科的医生会诊,心内科主任说父亲身体器官衰竭了。我不能自已,明明是做手术后就能多延续一段时间的生命,怎么会这么迅速恶化呢?
父亲的身体又开始泛黄了,他也依旧吃流食,而且吃了后还会吐出来。我们眼看着他一天不如一天,但却没有办法。
疫情管控也越来越严。村子里都封村了。一开始我们两个人值班,到最后我们都不敢离开。我意识到,父亲的身体很难恢复了,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他现在这样的状况,再转院也于事无补了,身体器官渐渐衰竭,父亲的呼吸就越来越难。他也想好好的活下去。哥哥扶他慢慢下床,可是没走两步,他呼吸急促,他只能静卧床上。
初三、初四,父亲腿脚浮肿,而且肚子发胀,医生给用了甘油等助于大便的药,父亲大便后,胀气稍好。对于腿脚肿,医生说缺蛋白,于是又补上了蛋白。我们一直劝说父亲下床活动下,这样会好很多。
初五,父亲听了我们的话,开始下床活动了。我们监测着他的每项指标、数据。由于下床活动了,他大便也顺畅了。我们以为一切朝着好的方向走了。
我们给他喝奶粉,也能吃点鸡蛋羹、米汤之类的。我们以为这是快好的节奏了。都相互传递着这好的消息。
没过两天,父亲身体急转直下。他下床一次总是气喘吁吁的,可是监护指标却还是正常。而且腿依然肿,大腿也肿。一吃东西就会吐。大姐说“男人腿肿不是好现象”。我们心里戚戚的,总觉得不会有不好的结果发生。
直到父亲开始不下床了,渐渐地也不愿起来坐着了。他开始一阵阵的说胡话,不知道白天还是黑夜,也忘了喝没喝东西。我们开始急了,紧张了。我们总觉得父亲是心理作用,觉得哪里不好受就不好受。可是,现在想想,是父亲的器官慢慢衰竭的暗示。可是为什么手术前好好的器官,在手术后就会慢慢衰竭了呢?
正月初九,我侄子的孩子降生了。全家沉浸在喜悦之中。父亲也知晓了这一好消息,他表现很沉静。问他高兴不?他点头。
看着父亲越来越严重的样子,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医生也把想到的所有方法都用上了。可是父亲却没见好。
正月十一,医生找了各科的医生会诊。最后得出结论是器官大多衰竭。我一下子不能自已。我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我忽然意识到,父亲真的会离我们而去。内心害怕又恐惧。
晚上,我将父亲最疼的外孙女(我女儿)带到医院。我告诉他孩子来看他,他满脸都是笑容,但随后又示意让孩子走。我抓着父亲的手,那肿胀的手,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他紧紧的抓我的手,用力的抓。我知道,父亲把最后的力量给我。等孩子走时,我让她过来抓着姥爷的手,我告诉父亲,让孩子回去。父亲使出力气用力的抓着女儿的手,我知道,这一握,就是告别了。我眼泪禁不住落下来了。
女儿回去了。我们都在那里守着父亲。父亲的力气越来越小,慢慢地,他腿、手都不会动了。我们给他按摩他感受不到,他也没多大意识了,偶尔睁开眼,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
正月十三,早上七点,我们正要轮流去吃饭。父亲在我们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猝然而逝。监护仪本来正常的,忽然都是直线了,再看父亲已经没有呼吸了。我们喊医生,叫护士。抢救了一会儿,已没有意义了。我们让医生将父亲身上的管子、针都拔掉,给他清理干净了,又给父亲穿上衣服。
我最爱的父亲,也是最爱我的父亲,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