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重而行的疯者

  回老家的途中，经常能见到那个疯者。衣衫褴褛，头发、胡须如疯长的杂草一样蓬乱、肮脏。以往的疯者在失常之后对人世间的一切毫无眷恋，生存下去只是出自动物的本能，饿了，就四处寻找别人的残羹剩汁，填饱肚囊；困了，就席地而憩，才不管什么影响市容。唯独他是个奇葩，挑着满满一担连拾荒者也无比鄙弃的破烂，踽踽而行。从早到晚，从暑到寒，从黄丰桥到兰村，又从兰村到黄丰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乐此不疲，毫不知倦……

  到底是什么样的缘由让这个可怜人精神失常了？又是什么样的执念让这个不幸的人在失常之后仍如此眷恋这人世间的俗物？不到极致，心不会死，当心开始逃避这个世间，放弃这个世间后，身却不从心，固执于俗念，继续奔波……真是个可怜又可悲的人！我除了哀其不幸，怒其之蠢之外，别无他法。

  其实细想之下，人世间正常人中又有几个是真正清醒的呢？又有几个真正比那个疯者聪明几许呢？名啊，利啊，生活中的种种垃圾情绪……都是人生的负重。漫漫人生路上，又有几个人不是如那个疯者一样负重而行呢？累了、病了、倒了……仍执拗地不肯放手！

  在夜深人静、碾转反侧的时候，我也忍不住轻轻试问自己：该扔的都扔掉了吗？该放弃的都放弃了吗？明天，是不是可以更轻松点行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