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蝉】Roots(3)

2018-08-15  本文已影响0人  水机客

这里是伊坂幸太郎所著的《蚱蜢(杀手界)》的同人文,但设定主要沿用自大须贺惠老师的同人漫画《Waltz》和《魔王 Juvenile Remix》,依旧与《魔王》crossover,算是衍生作品的衍生作品,当然也有大量私设啦。本文主角是岩西和蝉,时间背景是蝉和自杀客鲸的宿命对决前后,有从原作摘录的内容,非腐向(可能吧)。

OOC,渣文笔,缓更,慎读,轻喷。


鲸这个人喜欢有条理,却没有到达过分的程度,对他来说,一切可以达到目的的方法都是可以接受的;他平日里衣食从简,但远非落魄,实际上这份工作使他的生活非常优渥,而他也很懂花钱;他没有什么社交,除了业务上的往来,更不用提与人建立亲密关系,单纯是因为感到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并不是沟通上的问题,相反地,他能洞悉人心和世情,即使他自己的那颗心极少真正地跳动。总之,除了翻来覆去、从不换样地读他那本《罪与罚》,鲸很难称得上是个怪人。

鲸和他那诡异的、如诅咒般的能力已经和平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不明白为什么疼痛和亡灵突然找上门来,第一次有些失措地寻求解决办法,甚至开始诉诸非理性的手段。他的那些受害者告诉他这是因为罪恶感,毫无疑问,他们心里带着怨毒,所以才用那种幸灾乐祸的方式嘲弄、报复他,因此也没有必要加以理会。直到最后,他从一个流浪汉那里听到“清算”二字,感觉像是神给了他某种简短的启示。

人生就像一盒老式磁带,反复录过,还是难免留下杂音,而鲸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再把它抹成空白。

作为一位资历很深的知名业者,鲸很清楚业界的规矩。今天想要将他灭口的政客和被雇来的杀手,纯属是自己找死,但是要揪出那个杀手的上司,中介人一类的角色,不仅多此一举,还有些蛮不讲理。鲸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定,既然是清算,就必须要彻底,这是他向有着遗憾和失败的过去的告别仪式。而且——他撇了撇嘴——现在世道变了,人们的行事准则也和原来的大相径庭,不管是他的行业内还是这整个世界。

现在,他正走在新宿南部的某片树林里,不远处,就是那位杀手经理人所在的大楼。昨天刚刚下过雨,地上的泥土还是松软的,黄昏的阳光从树木的缝隙漏下来,照出一派虚伪的祥和景色。一声呼啸传来,他不由地抬头,看见一只类似苍鹰的猛禽在天空上盘旋。奇怪的是,它好像也在盯着他看。为什么呢?

与之前的疼痛相比,这次幻觉来得毫无征兆。鲸眼前的事物突然消失了,脚下也失去了凭依,周身被风包裹起来,仿佛在云端上漂浮或是滑翔。他尝试仰视更上方的天空,没有一丝杂云,只有那只鸟停留在空旷无物的背景之中,端详着他。

“为什么要去找那个杀手中介?”一个声音在鲸耳畔询问道,他下意识地认为是它,即使两者之间的距离遥不可及,反正这里不过是幻境而已。

没有回答,所以对方接着说道:“你也知道这是多余的吧?纠缠一个死人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呢?搞不好你也会死的哦?”

死人?是某种譬喻吗?

“这是清算。”他不禁反驳。

“什么啊,你该不会真信了那个田中的话吧?小心被骗哦。”鸟揶揄道。

“不,那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必须要摆脱眼下的困境……”

鸟打断了他的话:“难不成你的困境是那个倒霉的业者带来的?虽然勉强能够理解你一拼到底的决心,但是那也仅仅是凭着直觉和欲望在行事罢了,这和认清楚局势之后主动负担起责任是不一样的。”

这话又是打哪儿来的?鲸报以沉默。

“……你知道吗,有时候,视而不见也是一种勇气。”(此句出自伊坂幸太郎的另一部小说《摩登时代》,但用在这里不是同一个意思)

“你为什么跟我啰嗦这些?”鲸很不耐烦地回应。

“因为,你能听见我啊。”

忽然,鲸的嗅觉恢复了,他闻到雨后泥土的气息,不由地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发现自己跌坐在林中的小路上,抬头向天空搜寻,却再也找不到那只鸟的半点踪迹。

于是,他站起身来,重整旗鼓,继续向目标大楼走去,心里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鲸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识破,他之前所有从那个政客身上挖出雇佣渠道的努力全都白费了,逼不得已重新启动了蝉的手机,好巧不巧地赶上了岩西打来的电话。他没有选择,只能接下电话,编造了一通胡话来套取岩西的地址。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恐怕对方就会变成惊弓之鸟,再也抓不住了。

出乎鲸的预料,岩西对他扯的谎话照单全收,还厚脸皮地要求他快点儿把自己不争气的手下送回来。

鲸想,怎么会有人这么没心没肺?可又不像是装出来的,这简直让人恼火。

然而没过多久,事务所门打开后出现的黑黝黝的枪口打消了鲸的这种念头。明明前一刻,他还感觉到对方真的是毫无防备地来应门。

也许岩西本来是打算那么做的——先压抑住本能的怀疑和警惕,真遇上危机就再见招拆招——如果不是事关某个小鬼的话。

“蝉在哪里?”岩西一张口便是带着冷酷和狠戾的询问,但老练如鲸,还是捕捉到了他语气里的一丝慌张,明白他这是在装腔作势。

确实非常聪明、狡猾,演技也是一流的,可惜真正以命相搏的暴力场面还是经历得少——鲸立刻下了这个判断。

鲸将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蹭进门,好整以暇地环顾了一下室内,发现跟想象中邋遢、脏乱的环境不同,这里实际上干净整洁得过分。应该不会有人这样打扫收拾一个仅用于办公的区域,鲸一边想着一边向里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餐桌和磨砂玻璃门后冰箱厨灶的轮廓,还有旁边房门紧锁的,应该是卧室吧。

“蝉到底怎么了?快回答我!”岩西不明白为什么被他拿枪指着的家伙还能这么悠哉,脸上有点儿绷不住了。这不怨他定力差,而是大半天来处于极度的焦灼不安中让他精神消磨得太厉害。

“你就那么担心他吗?如果我说他在我手里,为了赎回他,”鲸背对着枪口走到待客的沙发旁边,不急不缓地坐下,“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呢?”

“你的目的是钱吗?要多少?我手头上倒是还有几千万,可以都给你,不过你要先证明他人还活着。”岩西完全忽略了绑架杀手让中介人掏钱这种想法有多么荒唐。

如此诱人的价码让鲸感觉很意外,到嘴边的话顿了一下,也没嘲笑对方错得离谱:“看来你很重视这位部下嘛,不过很可惜,他应该已经死了。”

岩西的身形微不可查地僵了僵,咬牙威胁道:“那你就去给他陪葬吧。”扣在扳机上的手却没有动作。

鲸只是陈述事实,但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措辞听起来会很微妙,他要抓住的就是对手的犹豫和疑惑。

“话说你很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吧?”鲸一只手拊上眼罩,“看到这个了吗?”

“你和委托人之间的事和我们没有半点儿关系!”岩西皱起眉,他以为又是寻仇报复的那一套,心中怒火更盛,“你来找业者的麻烦,是活得够了吗!”

“别激动,”鲸摘下眼罩,露出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还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他对岩西脸上诧异的表情很是满意,所以微微挑起了嘴角,“我和那个政客并没有认识多久,和你的部下也是,但是他们都去死了,因为啊——每个人都有想死的念头。”

顿时,岩西脑子里的某根弦“嘣”地一下断了。突然间他感觉地面消失了,整个人正不断地向下坠去,却怎么也触不到底,心慌和失重感越来越扩大,让人难以承受,几乎要窒息。不行了,他想,我得做点什么,好快点儿解脱。

就在这时,手腕上传来的一股刺痛让岩西的感官多少恢复了一些。紧接着他看见一道黑影击中了头上华丽的吊灯,又向后飞去,碰倒了办公桌上的花瓶,制造出一连串稀里哗啦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他反应过来那是被鲸踢飞的手枪。

岩西竟不合时宜地反思起自己是否应该把这么脆弱的易碎品用作室内装饰。

“你……就是鲸吧。”

“是的,原来你听说过我啊,不过这也难怪,我们算得上是同行嘛。现在,你想怎么死呢?跳楼吗?”

岩西一副认命了的样子,跌坐在沙发上,仰靠在那里,缓缓合上双眼,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看似平静,脑子却在飞快旋转,身体也暗暗地试图找回和积蓄所剩不多的气力。可是,烦乱的思绪却不再受他控制。

真是奇怪,鲸找上门来是要做什么……管他呢,世界上总是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怪人……我大概是必死无疑了……自杀吗,那真是敬谢不敏啊……算了,怎么样都好啦,现在这样真难受……蝉那家伙也和这个怪人遭遇了吧……他应该也被干掉了吧……难道还活着吗,不,怎么可能……他死了……蝉……死了……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岩西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鲸就在面前,枪口朝下指着他,换上了一副毫无表情的职业面具,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出半点儿空隙,宣告着游戏到此已经结束。

客厅里气氛一时间凝固了,静得可怕,只听得见有水滴落的声音。

最终,岩西错开了视线,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失神地望着桌上淌水的花瓶。

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的疏忽,不过那家伙应该也没兴趣听我道歉。如果他还能说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以死谢罪吧,大叔”。

破碎的花瓶还勉强保持着原来器物的形态,尖利的断面反射着窗外的夕晖。几支鸢尾花凌乱地散落在桌子和地板上,因为放了有一段时间,已经变得憔悴萎蔫,从花萼处开始枯黄。

本来总是不加在意的,等回过神来,一切皆如料想中的样子,却开始有些不满足了。

那天与蝉的对话钻入岩西的脑海。

“虽说都是鸢尾,区别还是很大的,现在市面上的品种都以紫色、黄色、白色为主,而这种更偏蓝色的要经过特别选育,因此非常稀有。嗯,如果要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高档货啦。”岩西当时有些自鸣得意。

听他这么说,蝉张大了双眼,使劲地瞧着桌上……蓝……紫色的花。

“可恶,那不就是,价钱更贵吗?!你挥霍的可都是我拿命换来的钱诶!”蝉愤愤不平道。

“算了,跟你讲这些简直白费功夫,”岩西自有他的理由,但没打算向蝉作更多解释,只想掐灭眼前让他略感无奈的指责,“而且,都说了多少次了,那是我的报酬。不然就凭你能挣几个钱?”

蝉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乖乖地闭上了嘴,半晌,才嘟囔出一句:“那水盆栽不也一样吗?买切花很浪费啊……”

岩西当时假装没有听到,心里想的却是,不,杀手是不能养盆栽的。

如果他说出来,蝉一定会缠着他问为什么,然而他并不能很好地回答。

为什么呢?

现在,岩西在被某种力量逼迫着去面对内心更深处的恐惧。而更令他灰心丧气的是,实际上自己为了能够获得轻松,正逐渐放弃抵抗,暗暗地去迎合这股力量。

不就是因为盆栽有根嘛。那是活着的象征,而为了能够维持其活着的状态,就要费心去照顾,这对于以杀戮为生、随时可能功败身死的业者来说,并不是一个应该考虑的选项。切花就完全不同,虽然看起来仍旧美丽鲜妍,但已经是死的了,仅仅是供给需求的消费品。如此随意,更符合我们这样的身份,不是吗?

无论是盆栽、宠物还是其他什么,一旦产任何牵绊,就免不了想要小心翼翼地去侍弄,和变得畏手畏脚,真是又傻又逊。

我早已洞悉这世界弱肉强食的法则,也坚定了继续通过践踏生命来活下去的决心,所以才进入这个业界。而责任感这种东西,只是不必要的拖累罢了,必须要舍弃掉。

非要说的话,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然而脑海中有一个刻薄、惹人讨厌的声音跳了出来,毫不留情地嗤笑他。

哈哈,是这样吗?

不然呢?

你可真会自欺欺人。

什么意思?

因为做了亡命徒所以不能养育盆栽?

没错。

是反过来的吧。

……

你自己清楚为什么。

别再掩饰了。

你根本一点觉悟都没有。

……那又怎样!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

可是蝉死了,你很后悔对吧,无论平时装得有多跩,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之后,就变成一副愚蠢的懦夫样,你这种人不如死了算了。

……闭嘴!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那你赶紧去死吧。

唉,好吧,没什么可狡辩的,这一切都怪我,岩西想。当初放着好好的银行职员不做,转而选择了这个罪恶、见不得光的业界,和自己口中堕落到不能再堕落的杀人犯搅在一起,那我又算怎么回事呢?不过是出于自愿,想和他们变得一样罢了。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看到那个被逼上绝路的社长和其他自杀者的时候……起了兔死狐悲之情?

这世界上最亲切的就是有常,最可憎的则是无常,可能在一夕之间,猝不及防地失去所有,众叛亲离。平凡人的惨淡经营,也许到头来不过是徒劳无功。而所珍视的、倚靠的,一旦崩塌,必然让人承受不起。况且,无论将人生的堡垒堆砌得多么高大辉煌,最终也只能归于尘土。

与其战战兢兢,不如放任自流。

如此一来,危险反而给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当游离在道德与法律的边缘,时刻准备着杀与被杀,那么即使毁灭突然到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吧?

所有的激荡不安,都是为了回到最稳定的能量基态,对于人来说,就是死亡。

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岩西记得,桃曾经对他说过:“哪有像你这样去招惹杀手的?连背信弃义都做得那么刻意,分明就是挑衅嘛!哎,你该不会是有‘death wish’吧?”

他当然是不耐烦地回应:“那是啥?先说清楚,我可没有自杀倾向之类的问题!”

“并不是哦,有‘death wish’的人甚至非常鄙弃自杀,但潜意识会促使他们做出一些大胆的行为,比如参加极限运动,实际上是因为渴望死于事故等外力。”

岩西尽力克制着没有让脸色变得太难看,把沉默压缩到微不可察的时长,故作平静道:“你又是在哪儿看来这些玩意儿的?简直荒唐!”

“书上看到的啊,就是那个,《曼哈顿街头的夜游少女》,是最近评价不错的小说哦。”桃的双眼里闪烁着天真,岩西熟知那是某种假象。

“呵,你这里不是只有那种教坏小孩子的杂志吗?别老扯些有的没的,你是情报屋吧,快介绍有能力的杀手给我!”岩西催促道。

“这可有点儿难办啊,都怪你老是哄骗别人给你卖命,过后用完就扔,还总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连挑嘴的余地都不给人留,所以直到现在大家提起来都还是一脸苦相,说再也不要和岩西那浑蛋扯上任何关系了。况且,你不是已经有蝉了嘛,”桃点着指间,很明显也是一肚子怨气,“非要麻烦我做什么?”

“对方可是有四五个人啊,我怕万一那小鬼搞不定,这么丰厚的佣金就泡汤了。”岩西面不改色地编着谎话——他明明是被雇主用权势逼迫着接下了委托。

桃没搭言,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钟,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取身后架子上的资料夹。

桃说的没错,此时岩西不得不承认,他进入业界,借口为了更直观地感受这个世界残酷无情的运作方式,以便保持清醒,但真实目的却是想变得飘忽,远离一切令他畏惧的、鲜活的、实在的事物。

活着的东西会死……这不是……挺悲哀的么。

可是……可是……怎么就忍不住开始关心他了呢?!

当惊慌完全复归于平静,倦意便侵入了岩西的神经,如轻烟般破开了蛛丝网结的思绪,使他面上呈现出一种好似恬淡的表情,灵魂也任由重力拖曳着向深渊滑去。

突然间,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好歹把零星注意力移回眼前面临的境况时,才发现鲸被魇住了似的,正对着虚空喃喃自语,不,准确地说,更像是和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某号人物交谈。

岩西没想到这种关头,敌人竟会露出破绽,给他报复的机会,因此些许感激涌上心头,触动了他本已麻木的意识。自认武力远不及对方,他不敢直接上去硬拼,而是用视线去寻被鲸踢飞的手枪,但却一无所获。

一定是被家具挡住了,岩西想。他轻手轻脚地站起来,躬身绕过沙发,在这个暂时的掩体后面蹲下,喘了几口气,然后向前一趴,把头贴近地面扫视,果不其然看到手枪就躺在办公桌下面的地毯上。他缓慢地匍匐过去,虽然知道此刻必须要专注,但鲸那边的奇怪对话如此强烈地吸引着他,使他不得不分神去听。而且在理解了部分内容之后,他的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咔嚓”一声,岩西右手按上了玻璃碎片,顿时心惊,警戒地回头张望,万幸鲸还沉浸在幻觉之中,没有任何动作。

还差那么一点儿了,无奈桌子下的缝隙太窄小,岩西只能尽力俯下身子,伸长手臂,用鲜血横流的掌面蹭着地毯一寸一寸地向里探寻。

就在他指尖触到有些冰冷潮湿的枪托时,忽然侧腹传来剧痛,人也向一边滚去,额头磕在坚硬的桌脚上,脑袋一下子懵掉了。

“别乱动!”鲸大声喝到,枪口对着岩西的胸膛。

岩西果真一动不动了,阖着眼躺在地上,牙关紧咬,只漏出几声轻微的疼嘶,好半晌才舒了口气,转过头来问道:“你刚才在和蝉说话对吧,他究竟怎么了?”

鲸感知到他语气中微妙的变化,可又吃不准是什么,不禁有些烦躁:“你难道没听明白吗?他已经死了,只有那些死人才会在我面前乱晃。”

“呵呵,十分钟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要我说,那小子连折颈男都打败了,未必会输给你。”

“你先跳楼,然后亲自去问问他不就好了?”

岩西慎重地点了点头,仿佛那是个不错的提议。他站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走向最右边的推拉窗前,“哗啦”一声打开。风吹进来,天蓝色的窗帘上下拍打着,窗前人的褐发也跟着轻轻浮动。夕阳将他的脸庞映得微红,从额角淌下的鲜血好像在灼烧,乍看竟有些英勇就义的意味。

“听好了,我只是从这里跳下去,并不是自杀。”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了,因为致人死亡的不是跳下去这个行为,而是落在地上。而且我啊,”岩西扶着窗框,一脚踏了上去,“最讨厌自杀的人了。明明大家都是靠着‘杀死’别人而活下来的,他们却能结束自己的生命,真是太傲慢了,也太决绝了。我做不到像他们那样,所以就只是跳下去而已,即使死了,也是顺便的。”

“你爱怎么想都无所谓,快点儿跳下去吧。”鲸敷衍道。

“行啊,你知道吗?杰克·克里斯宾说过,”岩西嘴角带上了一丝戏谑,“逃避人生的家伙,就从大楼上跳下去吧。”

说完,他一跃而下。

这次,又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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