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六月行

2018-07-01  本文已影响0人  豆豆洛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第一节  来又如风

圣彼得堡的最后一天,早晨起来比平常早了一小时,为了赶往火车站早早吃饭。早餐是俄式的,预备早餐的前辈队友们厨艺惊艳,调料两三种,搭配出来的口味就像是西餐厅主厨的手笔。

本次早餐鸡蛋的数量,提前36小时就规划到了人头,13个人的蛋白,一个都不落下,用谍战剧《风筝》里特工"影子"的话来说——"非常会过日子"!

在圣彼得堡最大的成就,是没人丢手机、丢钱包。这个男人骁勇好战、女子小鸟依人的民族里,我们抵御了潜在扒手垂涎多日的口水,多兵种联合作战收效明显。

去火车站叫了辆车运大家的行李,使用的叫车软件是Gett(名字里确是两个t)。这个软件的好处是能轻松叫到大型号的车,相比之下Uber叫的一般只有小轿车。

在去往莫斯科的火车上,我吃了5个杏,1个梨,1根芒果条。吃完了这么多还是没到莫斯科,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有一盒巧克力。窗外的景色主要有3种,天之蓝、云之白、草木之绿。小屋杂落田间,想望得更远,车速又让人目眩。

火车上闲着,不知不觉在俄罗斯已过去1周了。这几天行程有点密,腿脚膝盖有相当大的消耗。昨晚做了一个梦,主题是围棋和小学同学,我依稀听见梦里的同学说,"是一样的!是一样的!"在梦里的剧情,我知道情况变了,其实是不一样的,同学那么说有无奈的安慰,渐渐难以释怀。于是迫使眼睛睁开,醒来发现"是一样的"声源竟是舅姥姥的打鼾声。我仔细竖起耳朵,那鼾声听上去真像"是一样的"。

莫斯科的火车站小。先头小分队找旅馆、联系入住意外地费了好长的工夫。由于世界杯的缘故,旅馆提升了安检标准。大部队在地铁站等得很是着急,所幸大功告成时无人吐血、无人昏厥、无人因长时间不去卫生间而产生尴尬的状况。晚上胡吃海塞,还有啤酒和老人怀旧的故事,夜色里的彩灯就像海浪,微风不散,心晴无雨。


第二节  似苦又甜

传说中坐长途火车要有一手好牌。我的牌相当给力:有两个浑身是宝、自带话题的老顽童,比3天3夜还长一些的聊天时间,窗外安静的云彩和草地……看上去要载入史册的一段光景,却禁不住莫斯科感冒病毒的突然问候。我居然生了病,低烧感冒咳嗽脑胀。与二老在铁路上潇潇洒洒共享人世繁华只在想象中,现实是踏踏实实昏睡了这段路。在我没有睡着的几个小片段里,我经历到同行的叔叔阿姨们无微不至的关心。此刻身体基本康复,心中感激无以言表。对于大伙伴们关心小病号的物证,我拜托熊妈妈把能拍照的都拍了,不能拍的我出于爱好也都存到脑袋里面了。有照片也有回忆,能看着也能念着,在我不断变老的未来里,可以继续体验和传递类似珍贵的温度,这也是本段火车之旅的另一种收获吧。

平时在家里常听姥姥回忆往事。火车上的最后几个小时里,我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选了个话题——姥姥在40-45岁期间的人生经历和思想过程。姥姥说话喜欢联想,我多次把话题拉回主线。经过不懈的盘问,得知这几年姥姥经历了工作调动,生活环境发生了很多变化。有些我感觉是问题的事情,姥姥觉得是无所谓的并且以“无所谓”为荣;有些姥姥觉得是缺憾的事情,我们在没有掀桌子、砸杯子、撕袖子的前提下尽量深入地分析了原因。历史是现实的镜子——通过认识姥姥的过去,可以更好地了解姥姥的孩子们、以及姥姥的孩子的孩子们的现在,也许将来我还可以格外留意某些方面,使曾经的缺憾——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的——不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变相繁衍。咳咳果然夜里写东西就容易严肃。

旅途中偶遇了一对荷兰夫妇、一对德国夫妇。荷兰夫妇的先生是经济学教授,夫人是妇产科医生。大家坐在一起闲聊时,这个夫人说熊妈妈很nice,又转瞬嘱咐我不要马上翻译这句,而是稍后私下翻译,免得熊妈妈在友人面前被夸赞而感到尴尬。看到荷兰夫人如此体贴东方文化,我十分高兴,于是跟荷兰夫人讲:“没关系,我现在就翻译,把妈妈整得越尴尬越好!”果然,妈妈在众位老领导老朋友面前尴尬得不行了。于是我跟荷兰夫人说:“我们非常成功地制造了尴尬。”荷兰夫人说明年就和先生25周年婚庆,准备带上孩子共8人一起乘船旅行。我翻译完这句话,觉得气氛热烈却还不到荷兰夫人预期的效果,于是说:“此刻大家可以表现出非常惊叹的样子。”大家都特别有表演天赋,不约而同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欢呼,荷兰夫人见状露出了雪白的兔牙。荷兰夫人后来闲谈里跟我说,“现在中国出国留学的数量很大,以前只是极少数人才可以,你这一代人比上一代人要有更多的自由和选择了。”我说:“是啊,也有更多的迷茫和困惑,不过这些都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之后荷兰夫人还问了问我去北朝鲜的见闻。总体感觉这位荷兰夫人是个旅游爱好者,友善大方,对中国文化有一定了解,能够有意识地尊重来自其它文化背景的人。

今天入住的旅店让我喜出望外,兴奋得睡不着觉,心里在想等明天到了贝加尔湖要怎么玩。这边天气还在夏天,穿短袖也还可以,听说有车可以带我们往湖的不同方向去转。我还在寻思湖边找个地方躺下来,看看天空发一天呆,找个地方坐下来,望望湖水再发一天呆。一加一等于二,好像一天也没浪费。

本来这个点钟该睡了,结果姥姥搞笑把我弄得很清醒了—— 半夜两点,姥姥起来去卫生间,回来口中振振有词。我竖起耳朵听,原来姥姥在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乐乐:你没事念阿弥陀佛干嘛?

姥姥:啊?神马?

乐乐:我说啊,你念阿弥陀佛干嘛?

姥姥: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乐乐:不是听不见,你自己念的!

姥姥:你说神马?我听不见!

乐乐:我说,刚才你从厕所出来一直念阿弥陀佛干嘛?

姥姥:我念阿弥陀佛了吗?

乐乐:对啊,你一直在念啊。

姥姥:我都不知道我念阿弥陀佛。

乐乐:就是你在念啊。

姥姥:你还别说,念阿弥陀佛还真管用,这么黑,没开灯,我摸水杯一摸就摸到了,喝水也没洒。

乐乐:……

(30秒后,我以为姥姥睡了)

姥姥:你没睡觉啊?我躺在床上一直念阿弥陀佛你听见啦?

乐乐:我没睡,你不是躺在床上念,是从厕所出来这一路都在念。

姥姥:哎呀那好啊!

乐乐:好什么呀?

姥姥:念阿弥陀佛好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念阿弥陀佛了。

(30秒后,我以为姥姥睡了)

姥姥:我从厕所出来就感觉有人跟着我。

乐乐:……

(30秒后,我这次以为姥姥睡了)

姥姥:这就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第三节  岁月长,衣裳薄

如果可以在不是自己的时候写自己的心声,总要把握这样的机会。此刻的生理状态是伏特加、啤酒和格瓦斯三酒混合,耳朵里听着姚斯婷翻唱的《黄昏》,躺在伊尔库斯克通往海参崴的火车卧铺上。“黄昏的地平线,划出一句离别。”终于和贝加尔湖告别了。贝加尔湖的样子是无法开始描述的。任何描述总要选择一个起点。但贝加尔湖的美貌太大,任何一个起点的意义都需要在一个庞大的背景里去定位。而这个背景里的任何一点,若作为起点都会引起意义再现的无穷倒退,所以对于贝加尔湖的美丽和魅力,我不是言尽辞穷,而是无言以对。这是一种根本无法被占有、被捕获的美,哪怕是在照片里、文字里。只记得苏子在《前赤壁赋》里的话: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为成色。取之无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无尽藏也。

这一段眼前的旅程,自伊尔库斯克至海参崴,估摸是幸福感很高的路。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提前5小时到达火车站,购买准备了丰盛的水果和食物。上次乘三天三夜的火车没经验,加上身体不适,弄得好难受——这次不同:梨、橙子、柠檬、樱桃、黄瓜、面、香肠、罐头...反正一路别闲着,随时向舒服低头,给腐败让路,吃吃喝喝,哎没错,就吃吧……

伊尔库斯克火车站100米内的一个街角有家“俄罗斯欢迎”标牌的包子铺,里面放的音乐是俄语当代废柴快歌。就一个服务员,长得跟纳博科夫的洛丽塔美国电影版女演员九分神似,当时我就被惊讶了。心想这人经历了什么呀?!居然在伊尔库斯克这个地方主管包子铺。当时正好有个年长的男顾客光临(很好很和谐),帮着翻译了句“茶还是牛奶”。这服务员真有意思,找钱居然轻快甩钱到柜台上。在年长男顾客的目光下把和异国食客的距离感拿捏得无与伦比地精巧。今晚再去那家包子铺,结果前台换了个服务员!

磊落意,天地心,此刻我乘风远去......夜色里的贝加尔湖多么让人流连!火车上包厢里的旅客都睡了,我们还在披着窗帘望着贝加尔湖。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湖天阔。也许某天,还会重逢?


第四节  凤凰花开的路口

飞往北京的航班在等待中起飞了,开始有点不想回家。在旅途上总是不错,只要稍微注意喝水并且睡够再出门,总是可以睁大眼睛看风景,而且风景里也有看着自己的人。这次长达一个月的远行对我来说弥足珍贵。平日与哈德逊河的海鸟和窗台上的松鼠作伴,并没有大把的光阴去消磨在吃喝玩乐上。

这次出行是有遗憾的,有些事情本可以有更愉快的样子,只是事事都愉快恐怕也吃不消。既要自觉找乐子,也要主动找不痛快,这样方才淋漓尽致、不虚此行。毕竟遗憾的感觉也是对这次旅行的某种心灵记录,比起一片空白,或许有点可以玩味的念想别有风味。遗,贵走;憾,心感——遗憾,“贵走心感”,遗憾的可贵是不是在走心的感觉?“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遗憾并非抱憾,把走心的感觉遗落在路上,什么时候想起,再沿路去寻,捡起来又是一层滋味。这是心灵旅行的“刻舟求剑”,不论生活将如何变化,剑就在刻的标记那里。日子久了或成宝剑,那遗憾反倒闪光了;若不巧变了废铁生锈也好,遗憾就成悲剧。若干年后回忆起来可以和人说:“想当年的俄罗斯旅行简直是一场悲剧!”这样的开场白肯定可以开个不错的话题,很适合秉烛夜谈、把酒言欢的场合,至少用俄语练好这句话在莫斯科红场的人堆里喊一喊可以得到警察叔叔的关心和帮助。

遗憾也罢了,能玩的也玩到了——已经站着说话,腰疼点就疼点吧。“重逢总是比告别少,只少一次。”集体结伴旅行,最不喜欢的部分就是最后的告别。告一次别,掉两斤肉,所以旅行对于减肥的意义不到最后体现不出来。等到恢复气力书写告别的时候,告别又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忍别离,不忍却要别离。”究竟为何不忍?不是想要留住时间,也不是害怕失去,因为明天会更好。应该不单是因为要脱离一路上逐渐加深的亲密感(花花阿姨语“离开你们我现在心里空唠唠的”),也不单是因为共同克服难关之中苦难本身的凝聚力。也许将来会比现在更加看得清现在的“不忍”,而现在的“想不通”好像加重着这一刹那的“不忍”,因为知道现在无法看清这个时刻可能拥有的意义——是不是等将来充分理解现在的“不忍”就于事无补了?在当下看清了当下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及时弥补遗憾吗?如果没有遗憾,告别就不会难过、或者难过得稍微少一点?一个月来披星戴月,只睡了四次懒觉,确实有些疲惫。仔细想想,岂止有些疲惫,简直是累坏了!再过几年翻照片,应该会觉得这次大家在一起玩是美好奇妙的事情,可能所有事情都有美好的一面,但奇妙应该并不那么容易发生。

这次旅行奇在哪里、妙在哪里呢?每个人的答案大概是不同的。对我来说,“奇”在大家语言不通却凭着善意、热情、勇气和经验完成了高难度的国际旅行,俄罗斯的旅游难度指数好像是70%,我们的每一段路都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般闯出来的;而说到“妙”,我们的身体都是用了几十年的机器设备,一块开动马力时总要有彼此摩擦内耗的能量,偶尔摩擦生热也是必要的,“我们要互相亏欠、要不然凭何怀缅”,不过这十几台机器一起转的能量耗散小到可以忽略不计,自强自律的精神帮助我们总体实现了“低碳环保”的旅行。

这次旅行一个明显的感觉,是姥姥老了。飞机上姥姥坐在我左边吃三明治,整个样子很像《舒克和贝塔》里的舒克的妈妈。岁月如梭让我有点难过。这一路的辛苦给姥姥带来的挑战超出了我的预判,虽然姥姥并不想承认,但姥姥这一路确实需要也得到了许多照顾,非常感谢同行的舅姥姥及前辈队友们对姥姥的特别关照。诚然,姥姥看到这里也许会不想再一起出行,她一向不想给孩子们添任何麻烦。其实以前刚到国外读书的时候,我因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而最终实际添出来的麻烦,比我一上来老实表达自己要给别人添麻烦时添的麻烦还要多得多。关于“添麻烦”这个问题,有语言也有观念上的障碍,涉及到老年人表达自我需要的途径和尊严,如果解决不好,不但会影响出行体验,而且会辐射日常生活大大小小方方面面,我需要先好好学习一下,再和姥姥茶余饭后尝试沟通。

平时很少集体出行,集体出行中的自己,是另一个样子,不那么形影相吊,这多少也使我感到新鲜。对旅行的新鲜感,也有对自己的新鲜感。“前方纪实记者”周老师每日写作《美篇》笔耕不辍,不管旅行多么紧张,总能挤出时间把当天的战场清理干净。我很佩服这种毅力。在一篇游记里,周老师曾评价乐乐“尊老敬老”。不知家里老人作何感想,因为熊妈妈平时批评我口无遮拦,对家里老人说话总有“大逆不道”的感觉。如果大逆不道和尊老敬老可以在一个人身上并存,世界可能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其实“尊敬老人”应该是有两种模式,可以从“人”的角度出发,也可以从“老”的角度出发。理论上殊途同归不可偏废,实际操作起来却容易相互矛盾。关注“老”多了,显得不把老人当人看;关注“人”多了,显得不重视老年的特殊性。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从周老师的美言来看,我是在“尊老敬老”的路线上取得了一定成绩,以后还得注意将心比心,“老人”也是“人”。转念一想,姥姥的情况好像有点复杂,姥姥这个“人”不但不把自己当“老人”,还把自己当“超人”。这样一来,用我初中物理老师的话说就是,“困难了”。

俄罗斯的生活节奏慢,人们比较自然地习惯把事情做好再交差。与纽约比起来,俄罗斯的几个地方都比较悠闲自在。成都也是个悠闲的地方,想找个四川人问一问成都的悠闲和俄罗斯的悠闲有何差别。我们这一行人似乎只有熊妈勉勉强强算四川人,她说:“俄罗斯人的悠闲自在就像贝加尔湖,是安静的、不喧闹的;成都的悠闲自在是滴滴答答的,是喧闹的。用四川话说,俄罗斯人的悠闲自在是‘不张把’,成都人的悠闲是‘好欢喜’。”

俄罗斯女孩里吸烟的人很多,好像这是一种时尚潮流。熊妈在海参崴某个路口等我们的时候坐在椅子上休息,五分钟里看到有三十多对女孩从眼前经过。据说肤色不同,国家不同,年龄段也不同。“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这一路上我也看到几对,相互依偎的背影甚是好看,羡煞世人。最美的是贝加尔湖畔夕阳下的一对,一刹那惊艳,忘记抓拍。


第五节  余味有穷

舅姥姥豪迈威武、雷厉风行,办完事有个口头语“完了完了”,我喜欢接着问“完啦?都完啦?”舅姥姥还有个口头语“dei-dei-dei”,在克里米亚学了“da-da-da”,意思是表达肯定,我们不知道学到的这个发音在当地人听起来是“对-对-对”还是“dei-dei-dei”。

刘大大说让我跟杨老师说,我吃了帝王蟹还没吃饱,还要再来份虾和鱼,只是餐馆要关门了就不点了只好饿着了。刘大大是要我开个玩笑的,跟我练习了几遍。正好杨阿姨来了问吃得怎么样,我脱口而出“好啦吃饱啦”,刘大大感叹:“乐乐教不会!”我其实学会了,只是临场没发挥出来。

在贝加尔湖的游轮上,我找来阿姨询问营养圈的问题,来阿姨顺势给我看看手相,纵论天下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据我对来阿姨观察的理解,我不必急着找对象,未来开了窍选择会多,我想学一下怎么看出来的,来阿姨深藏不露地说此事只可意会。我感觉现在女生里傻子也没剩几个了,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未来应该傻子更少,我应有自知之明。来阿姨青金石戒指上有个小小的金色爱心,挺好看的,但是我没有当面告诉来阿姨,因为这些东西也许属于“凡事不要说破”的范畴,善哉善哉。

俄罗斯的紫外线强,花花阿姨越晒越白,不知道有没有违反自然规律,可能是太阳晒出了内在美,反正应该不是防晒霜,是肤色晶莹剔透变白。据来阿姨观察,我和刘大大都是“又黑又亮”了。黑也好,亮是咋回事?难道是涂了满脸的香油?

苏大大在海参崴换了紫色的长衫,拿起小酒杯帅呆了,加上来阿姨说的一点点“人来疯”,格外有气质。熊妈说苏大大表演天赋强,下辈子要做喜剧演员。

机场过安检的时候,刘大大的行李有个水壶和饭盒,都是钢制的,连着放在一起,在透视仪里像个屏幕特长的iPhone。可安检人员嗅出了危险,这东西会不会是炸药包呢?一时无法判断,安检人员开始自己吓唬自己,声音颤抖地坚持要开包检查,甚至要呼叫防暴警察。在我们用中英文比划一通后,安检人员似乎感觉不是危险品,于是允许我们自行拆包亮出那个“武器”。解开背包带,打开行李箱,局面逐渐明朗,炸药包是水壶加饭盒,两个安检姑娘见状仰天长叹,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提前下班相约去吃饭了。

提前5小时到达了海参崴的机场,进了大厅后大家原地休息。过了好一阵子后,孙伯伯有感:“还没托运行李,还没过安检,什么都没干呢!”熊妈:“不说话。”花花阿姨:“安静。”看来是真累着了!

乘着夜色和帝王蟹的美味,多才多艺的小萍阿姨在海参崴的朝鲜餐厅一展歌喉,好像是朝鲜国母李雪主的歌曲。朝鲜服务员制服上戴着国徽,连《葬花吟》都能弹,却表示不知道怎么唱那首歌。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也许人家会唱,只是谦虚一下,毕竟有同事在场,要是唱得太好或者太不好,是不是以后都难以安心工作了?

花花阿姨:“谁吃榨菜?要不要?”

花花阿姨:“一个都不理我!”

花花阿姨:“一个都不理!”

苏大大:“哈哈哈哈哈!”

舅姥姥:“有的点头、有的摇头,到底要还是不要?”

周老师:“咱俩换换,我都快倒牙了。”

舅姥姥:“你想我,所以我给你吃。”

孙伯伯:“这里面辣不辣?”

花花阿姨:“不辣不辣。”

小萍阿姨:“出来七个人的票。我和陈阿姨,我们俩连号都没。”

杨阿姨:“你这么磕磕绊绊都玩下来了,玩得多好,你还怕什么?”

孙伯伯:“还怕什么?”

小萍阿姨:“什么都不怕了——我还有饼干呢!”

杨阿姨:“老苏不吃饼干,吃苹果。”

小萍阿姨:“我就觉得新育太追求完美了——有方便面,谁吃谁就拿着吃,我就吃饼干了,不往回带了。我那天买了这么点小土豆,买了一兜才两毛九,不是,是二十九。”

杨阿姨:“小土豆挺好。”

小萍阿姨:“我转转转,转到社区里,便宜。”

 “谢谢,谢谢!”乐乐接过花花阿姨递来的苹果。

杨阿姨:“刚刚接到新闻,一个小孩在叶卡捷琳娜宫的大厅尿了一泡!”

苏大大:“哪国人啊?”

杨阿姨:“中国。”

苏大大:“多大的小孩啊?控制不住怎么办啊?这家长也是。”

杨阿姨:“在那么高贵的地板上。”

苏大大:“有罚款吗?”

杨阿姨:“没,史无前例。”

苏大大:“以后对中国团就防备了。”

乐乐:“花花阿姨吃饱啦?”

花花阿姨:“饱啦。你要多吃,这次瘦了。”

乐乐:“还行,还活着。”

花花阿姨:“这孩子这么说话!”

乐乐:“花花阿姨是胖了还是瘦了?”

花花阿姨:“我就像野草,到哪里、怎么样,都能活!”

周老师:“你们那个行李29公斤超重了。”

熊妈:“超了多少啊?”

乐乐:“6公斤吧。”

花花阿姨:“6斤。”

乐乐:“不是23公斤吗?”

花花阿姨:“好像是26公斤。”

周老师:“我们也超了一点。”

花花阿姨:“老苏的超没超?”

苏大大:“我没多少东西,应该没超。”

花花阿姨:“我肯定没超。”

孙伯伯:“有把握就没问题了。”

花花阿姨:“孙哥你掂一下。”

杨阿姨:“不用掂,装满都不会超——除非你装两个金块。”

孙伯伯:“不用装两个,装一个就行。”

花花阿姨:“装两个银疙瘩!”

杨阿姨:“装克林姆林宫的那种金块。”

花花阿姨:“那我没有那个本事啊!”

舅姥姥和我打赌谁体重轻。舅姥姥说她在60以上,我说那肯定我轻。我觉得稳赢,就吃了好多甜点又喝了水。舅姥姥:“你要是还没到60,就真得太可怜了!”我:“我是无产阶级,可怜就可怜点吧!”结果舅姥姥路上减肥了,一站秤居然只有58.6。我心有点虚,赶紧脱外套、扔手机,把裤兜里的纸片都扔了,上去一看竟有60,惜败。而姥姥平时是98,这次只剩92了。花花阿姨:“阿姨出来瘦了。”姥姥:“出来旅游本来就是运动,运动运动肌肉就结实了。”熊妈让我猜她多重,我猜63。杨阿姨:“方向错了。”乐乐:“难道过65了?肯定过不了70——要是猜脉搏还行,猜体重不擅长。”杨阿姨瞪大了眼睛,看来我在错误的方向上越猜越远了。熊妈:“猜错了要请客。”乐乐:“可以啊!”熊妈:“请什么啊?”乐乐:“冰淇淋吧。熊妈:“请什么牌子?”乐乐:“就哈根达斯吧。”熊妈:“我不吃哈根达斯,吃北冰洋。”乐乐:“那得到北极吃。”

苏大大躺着睡了一小觉,醒了。

苏大大:“怎么还没登机呢?”

杨老师:“登机大典还没开始呢。”

苏大大:“登机大典能干什么?登机了可以娶好多老婆。”

乐乐:“这个可以写吗?好多好笑的不敢写,敢写的都不是最好笑的——咱们一会登机能娶好多老婆。”

苏大大好像在听俄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熊妈:“对,你们俩一块娶好多老婆。”

候机大厅,花花阿姨在普及养生知识。

花花阿姨:“午夜是肝脏造血的时间。”

姥姥:“乐乐很少零点以前睡觉。”

周老师:“是应该零点以前睡觉,道理都明白。我特别理解,退休以前也很少零点以前睡觉。”

乐乐:“我也是这么嘱咐别人早睡觉。”

在俄罗斯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在朝鲜餐厅吃了一顿自助大餐。我想点杯啤酒,服务员好像听不太懂,推荐了一些饮品,我尝试用中文和英语重复了不下10遍我想喝的是啤酒。服务员越听越不知所措,最后领着我到一个冰柜给我看“哈尔滨啤酒”。我是想找点俄罗斯当地的啤酒配着吃螃蟹,于是陷入了为难的境地。最后我想,干脆喝服务员推荐的饮品吧,甭管是什么,肯定有当地特色。在四种里饮品凭直觉选了一种,送来一喝,嘿——是当地的啤酒……

海参崴火车站里的“9288”纪念碑和老火车头是照相留念的景点。这两天姥姥和我路过了几次,这一天姥姥和我去邮局再次路过。

乐乐:“又到火车站了。”

姥姥:“这是哪里啊?”

乐乐:“不认识啦?”

姥姥:“这是哪里,我看——哦!我知道了!”

乐乐:“这是哪儿啊?”

姥姥:“又到了飞机场了!”


第六节  尾声

2018年7月1日,中国外交部、边防总队和公安局联合行动,协助10位中国游客与滞留在俄罗斯境内的刘先生和孙女士取得了联系。失散多日的双方经过苦苦寻找,在中俄警察护送下再次相见,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据初步了解,孙女士买鸡腿误了火车,刘先生情急之下去叫,也没来得及拿护照,等俩人跑回站台时,火车已经起动了——这是在某个平行宇宙里的故事,没有在这个现实里发生。这次旅行有很多其它版本的故事,本来可能发生,所幸都未发生,我们几次化险为夷,靠的是人品和实力。

衷心感谢同路前辈的关心和照顾。这一场旅行里,每个人都是美的,就像每朵花有自己的世界,“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无图无真相,我回来后倒了1天的照片,12个G,将近2000张。我们相聚在一起,把时间谱成了乐章。缺少任何一人,所有的一切都无法成立。感谢每个人,感谢承载这一段旅行的天空和大地。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如今回了家,心里是默默的祝福。有缘就能期待明天,你和我重逢在灿烂的季节。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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