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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和苏童王朔莫言在意大利打牌的故事

2018-11-09  本文已影响17人  居戎

文/ 居戎

上个月我发了一条朋友圈,吐槽十月是一个恶心的月份。感觉好像是有什么效应,几乎身边的朋友都在经历着各种让人局促不安的事情。帕索里尼说,真正的残酷来自事物本身,是生活的本质使人恐怖。我感觉到残酷和恐怖,而且我也不知道生活的本质是什么。

浑浑噩噩地生活着的时候,我总是小心翼翼。我以为自己处理人际关系游刃有余,现在才知道只是业余。在我最混沌的时候,有朋友告诉我余华要来博洛尼亚开讲座。

我问,是来卖书的吗?没人知道。我又问,主题是什么?中国未来文学发展方向。听起来就提不起兴趣,不过带着给宇豪要签名和帮许峥看看余华是不是又胖了的目的,今晚我还是去了。

余华先生的海报

什么样的人就会写出什么样的文字,什么样的文字也能看出你是什么样的人。讲实话,他的书我没有读过几本:但是毕竟是个大家,我还是很想看看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说自己读书少,会写得字也很少。所以在作品中,总是文字简短,以至于后来有评论家称赞他用词精炼。他笑了,说:“其实我是会写得字少。”

当我听到他讲1998年第一次来都灵参加一个远东会议的文学会,主办方邀请了四名中国作家:莫言、王朔、苏童和他。上飞机前,王朔去商店买了一副扑克牌。于是四个人一路打到意大利,在意大利从北打到那不列斯,再打到罗马,然后杀回北京。

听到这,我就觉得今天没有白来,因为我爱听故事。

座无虚席

痴迷于扑克牌的四人,没有一个人在飞机上询问对方演讲的内容,心里记挂的都是牌。

演讲主题是我为什么写作?演讲的那天,苏童排在了最后:当其他三个人讲完以后,苏童就不想上去了,为什么呢?他写得是因为热爱文学而创作,而那三人的理由又世俗又实在。

比如余华先生就是为了不再继续五年拔一万余枚的牙的工作,他说他不想每天都看张大的嘴巴,只想跳槽到单位对面的文化馆里走来走去;有的是想调到海军医院当宣传干事和漂亮的小护士谈恋爱;有的是为了用稿费买一双皮鞋冒充军官走路带风。

余华和苏童合影

都灵的会议结束之后,他们四人自费在意大利周游。正值一月,欧洲的景色美不胜收,他们却果不其然地继续在酒店里打扑克牌——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谁都想把输掉的钱赢回来,而赢的人想赢得更多。当时打牌的筹码还是里拉,里拉的票值非常大,打起来爽到爆炸。

打了一个礼拜的牌后,有人突然想到在国内时最烦的别人问,你去过纽约吗?那巴黎总该去过吧?言罢,大家一拍即合准备从都灵坐火车去巴黎。这样以后再有人问,你去过吗?我去过啊!

可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只有苏童一个人拿的是意大利签证,最后独留苏童去了米兰,其他三人开开心心地拿着申根签证前往通向法国的小火车……

余华先生在签名

到车站后,他们才意识到四人中唯一一个会说英文的没有去!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比苏童多去了一个国家,想想就很开心。

苏童的英语水平如何?余华是这样评价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功利的英语,用上的全会,用不上的全不会。

等车的间隙,广播响了。哔哔一大堆后,他们才得知法国的铁路工人罢工了。最后迫于旅馆已经定好,钱也交了。他们只好租了一个很小的汽车,摇摇晃晃翻过了阿尔卑斯山,用了七八个小时终于带着翻腾的胃抵达以后可以吹牛的巴黎。

他的部分代表作

第二天全程狂走巴黎,听说莫言的皮鞋都走穿了,而且这双皮鞋还是中国制造。

回来的火车上,凌晨时分,突然上来两个意大利警察找上他们。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决定派王朔出马。王朔想推却,一人回复道:只有你一个人洛杉矶住过一年。推不掉就只能硬着头皮上,只见他叽里呱啦和警察说了一会儿后,从口袋里拿出了700多法郎交给对方。

等警察走后,余华和莫言好奇的不得了,就问:“你刚才付得是什么钱?”

王朔一本正经地回答:“那哥俩要下班回家,路远准备打个出租车,没钱,要我们出。”那为什么让我们付?又答:“这在别人的地盘上,付了钱免了灾祸,也是好事。”

(1994年余华作品《活着》改编的电影获多项戛纳大奖)

火车才抵达都灵,三人远远地看见苏童一个人拉着个行李箱在站台走来走去,很无聊,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就在那一刻,三个人突然觉得心里无比踏实——“英文通”终于出现了!

下车以后,莫言发现护照上怎么莫名其妙地多贴了一张纸,最后才弄明白是瑞士的签证(那个时候,瑞士还不是申根国,所以要签证),这个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原来那700法郎是签证费,只不过王朔把出租车(taxi)和税(tassa)这两个单词弄混了。

经此乌龙,四人开始细化分工:由苏童来说外国话,王朔看地图,余华和莫言变“拎包仔”,漫长的一个月旅行随心所欲地开始了……

(资料图:2009年,与莫言、叶延滨访问比利时)

而现在,四人中的任意两人同时出现,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更不要说重新聚首了。余华先生说,一种经历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可能再重复了。年轻一代的作家慢慢涌现,曾经的作家慢慢老去,这又何尝不是中国未来文学发展的一个现状呢。

他还提及了经典文学在中国一直有一个稳定的销量:中国是翻译外国文学最多的国家,法国第二,意大利不如法国。

一个读者可以在不同时代不同文化不同语言的作品中找到共鸣,读到属于自己的感受,文学的力量就是历久弥新——

几十年后,依然能从文字中发现属于自己的感受,这也是我喜欢一些作家的原因,有些我心里的话用文字表达不出来,而他们能说出来,我就会觉得他们很牛,我坚信只要我多读书,也会写出这么牛的句子!(可是我现在还是写不出来,我想是因为我读书太少)

终于拿到的签名

这个讲座没有稿子,更像是话家常,我很难把它整理出来变成一个看似高大上的见面会。到最后,余华先生也没有卖书,倒是很多意大利学生拿着意版的小说去找他签名。我握着手里的两张纸感到了惭愧。但这种惭愧只持续了几秒钟,因为我看到一个大哥拿着一打便利贴就冲了上去。

虽然他的签名不如他的才华,但余华先生有一句话甚是有趣:当什么都不能写的时候,就写小说吧,可以蒙混过关,还能赚钱(赚钱那句我加的),而发现财富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然后再回来,找一棵树,继续往下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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