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集：老倔头儿下山了
克拉娜家的女佣，有句话说的很对，舒尔塔是山里的精灵。她似乎天生习惯山上清苦的生活，天然的喜欢大山的开阔。好像只有在这里，才能准确的释放她的天性。
白天放羊，虽然有美丽的风景，但是也要历经风吹雨打。可她却乐在其中，比在爷爷的木屋里面还要开心。
晚上只有简单的奶酪和粗面面包、稀粥，餐具也十分简单，他们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桌子。她却吃的格外香甜，比吃法兰克福那些大餐还要有滋有味。
在法兰克福豪宅柔软富丽的大床上睡觉，她会做噩梦，难以入睡。可在爷爷阁楼上的干草堆上，却睡得格外恬静、安稳。
这也许就是我们所说的与生俱来的天性。舒尔塔天性自由、纯真、善良，只有开阔无约束的生活，才适合她。
自由闲散的生活，日子过的很快，眨眼就入了冬季。按照往常，舒尔塔和爷爷会早早的储备好过冬的粮食，封闭在山上的小屋里，等待整个冬天。
可是今年，爷爷改变了主意。在第一场雪还没有封山之前，达尔托带着舒尔塔，背上行装，牵着山羊，下山回到了村子里的老房子里。小可爱必须要上学了，这是爷爷早早的盘算。
他们就像鬼魅一样出现在村子里，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老达尔托住回到村子里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好事儿的人们纷纷走到附近观看，少不了冲着他们交头接耳、指手画脚、窃窃私语。
这个古怪的老人在村子里有可怕的传说，杀过人！所以很多人对他都心有余悸。
舒尔塔他们并不知道，很多人都给自己的孩子下了禁足令，晚上绝对不能出门。要离达尔托一家远一点，绝不能轻易接近，包括那个小女孩儿。
一切安顿好了，舒尔塔上学了。各种年龄段的孩子，坐满了教室。男孩儿和女孩儿分开坐，高年级和低年级的前后排坐。
虽然舒尔塔在克拉娜家里上过学，但是这么多人在一起上课，她还是第一次。舒尔塔既兴奋又专注，总是坐的笔直，听得入神。
在那个年代，山里的孩子，大多数上学是违心的，只是应付任务而已。正如福尔曼说的那样，虽然家长很重视上学这件事儿，但孩子们因为要经常参与家庭生产劳动，所以会有上学无用的执念。那上课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了。
比如说小羊倌儿福尔曼，总是因为迟到，被老师体罚打手板。被狠狠训斥一顿，然后拧着耳朵，扔到座位上抹眼泪。一些调皮的男孩子，上课总是会睡觉，梦里想着中午的午饭。被老师发现后，一定是会罚站、训斥、甚至狠狠的踢一顿屁股。
天下的老师大概都一样，有一项过人的绝技。他们手里的粉笔头儿，总是会砸在那些在桌子底下摆弄玩具、偷偷看小人书孩子的头上，精准极了。家长们也渐渐的有了经验，回家查孩子头上的粉笔印，有几个就打几顿。有的孩子天天挨打，也不曾长教训，不会想着回家前把那些痕迹擦拭掉。看来都有臭拧臭拧的时候。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堂课下来，老师的粉笔损耗十分大，不是长久之计。后来老师就从家里带来了晒干的羊屎球当子弹，经济实惠多了。效果还出奇的好，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吧。
在山里教学，对老师来说，能顺利安静的上一堂课，就是心情无比舒畅的事儿了。为什么我们说老师可敬呢，为什么70后小时候的老师大多都打人呢？尊师重道这是世界对文化传播的尊重，老师管不住学生，那还了得？
当然，老师毕竟是心灵的导师，启蒙往往也是老师的天然责任。舒尔塔的老师也会在教学的时候，时常问自己的学生们，今后的志向。也就是长大了，要做什么。
班里大多数的孩子，基本上是按照家长的职业或者生计来回答的，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传承。老师估计这个问题也提过多次了，已经习惯了孩子们的回答，把这些职业和身份，都早早的写在了黑板上，顺便教学单词。
比如，小羊倌儿福尔曼的志向还是牧羊，这小子几乎已经定性了。铁匠的孩子，长大还会去当铁匠。农民的孩子，还要做农民。手工农业者家的孩子，还是要继承家里的产业或者手艺。
而这次，不一样，因为有舒尔塔。当老师点到名字的时候，我们的小精灵站起来说：“老师，我一直有个想法，我要成为最会写故事的人。”
她的话一出口，班里立即哄堂大笑起来，更多的是嘲笑。舒尔塔没有想到大家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张望了下四周，连福尔曼也咧着嘴起哄。她有些难过，低下了头，用小手扣着桌子。
虽然全班同学都在嘲笑，但是老师却满意点了点头，很有礼貌的让舒尔塔坐下。这个小女孩儿的志向，黑板上从没有出现过，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孺子可教，能写故事的人，未来的成就，不可想象。
老师制止了喧闹，把这个单词教了几遍，让大家记在作业本上。他严肃了表情说道：“各位同学，我知道你们刚才在笑什么，你们觉得舒尔塔的志向没有什么用，是么？”班里大部分人都在点头，脸上仍带着不屑。
“可是我认为，这是非常伟大的志向，也是非常优秀的想法！”老师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神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孩子们，请大家打开我们的书本，大家都看一下，我们学的课文是什么？那些都是一个个经典的故事，也是一个个生动的字组成的。那么，大家应该知道了，能写故事的人，是有多么伟大了吧！”老师这些话说完，学生们才有点恍然大悟，原来舒尔塔想做的是他们心里，包括他们的家人一直崇拜的文化人。
老师带头为舒尔塔鼓了掌，班里的掌声逐渐响了起来，甚至有欢呼声。而我们的小精灵，开心的笑了，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被认可的滋味。我们也知道，这个志向的种子，在她幼小的心里一定是种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