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冬至
文/安杺
一天一夜的忐忑不安，被一早醒来的精神饱满驱散。这几天身体的一些症状，让我总是疑惑自己是否mm了。还好，最终被一包包风寒冲剂扫除。但是妹妹和父母那里就不是这样了，起初是母亲有轻微的症态，她们都自信保护措施做的很到位，以为只是普通感冒。母亲身体素质不大好，感冒也是经常的。随着症态的越来越严重，家里成员身体相继出现明显特征，最终确认都成了那什么人儿。
母亲和妹妹以及两个孩子情况都很严重，唯独父亲，只是一半天很轻微的些许不适。于是，他就成了天选的护理员。
今日冬至。一大早，父亲依旧像往年一样，在群里发语音叮嘱我们 “今天冬至，记得吃饺子。”还晒了他一早起来就和的面，调的饺子馅儿。临近中午时，群里又收到父亲发的照片，是各式各样的汤饺。有清汤的，有不放香菜葱花的，有红汤的，都是根据母亲她们的口味特别调配的。
“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遇里，身体是第一位的，何况过节，总要有点儿过节的样子。”这是和父亲对话后，我总结的他老人家话语的中心思想。不絮叨这些了，今日冬至，还是说说脑海里印存的吧。
俗语说“冬至如年，人间小团圆。”足见人们对冬至的重视。
少时的深冬是白色的，极为寒冷，严寒把日子冻到清淡无味。我们这些孩子们就盼着过节，尤其冬至。逢着岁末，这日子，就也会热闹起来。
落完第一场雪，基本就是在冬至左右，真正寒冷的冬天也就正式到来了。雪化了，房檐前的冰琉璃一天天地见长，村里泥泞的路阻挡了心头藏着的欲望。那时候不便的不仅是交通，生活物资也很贫乏。要想去哪儿买点儿肉，回来包顿饺子改善一下生活，真不是想就能实现的。
我记得姥姥总会在大雪化去前，嘱咐父亲赶趟集去买些肉和菜。买回来的肉，姥姥会用薄盐略微腌一下，这样即能保持肉不变质，又不至于腌成咸肉。腌好的肉会放在挂在堂屋房梁的筐里，筐的四周是密集的铁网，即通风也能有效防止贼鼠来偷。
冬至那天的主角必然是饺子。前一天，姥姥一早便会把悬挂在房梁上的肉取下来，用水洗过几次再浸泡一会儿，然后就搬出案板，找个日头能晒暖的地方，多半是前檐下，开始切肉剁肉，盘饺子馅儿。
那个年月， 家家户户肉馅儿里的配菜基本都是萝卜白菜，姥姥却总能从我家的地窖里“变”出韭菜和莲藕。就连现在流行的用蔬菜汁和面，包彩色的饺子，当年姥姥都做过。不同的是，那时候没有榨汁的机器，姥姥是把绿叶菜剁碎，用笼屉布裹着挤出来蔬菜汁和的面。
我至今清晰地记得，姥姥坐在前檐下择菜的样子，一个干净的菜筐一个箩头（垃圾筐），戴着一副老花镜，一根根，一点点的仔细择着，也不知道是那时候的空气干净，还是姥姥手里的韭菜香气本身就很浓郁，我老远就能闻到那股子香气，馋得我呀，口水都要吞咽几回。
年少时，只知道姥姥是为了变花样才会盘（调）两三种饺子馅儿，长大以后才明白，我们这些孩子们吃韭菜肉和莲藕肉的，姥姥姥爷和父母亲就只吃白菜或者萝卜馅儿的，而且，大部分的肉都在我们吃的饺子馅儿里。
在我们这些孩子眼里，吃饺子就跟过年一样，不容易，自然不会只吃一顿，基本冬至那两天，除了水煮的饺子，还可以吃到油煎的，酸汤的。
冬至这天，日照最短，夜晚最长。小时侯姥姥总说 “今个儿要早睡，晚上可以做个一年当中最长的美梦。”所以吃完热气腾腾的饺子后，和伙伴在外面疯玩儿一会儿，就会被姥姥叫回家里洗漱睡觉。那些年的美梦里，最多的就是好吃的和新衣服。这些年，我的美梦里却常常是姥姥的笑容……
姥姥已经离开我们多年了，我们姊妹几个也都不在一处，尽管很难吃到父母亲亲手包的饺子，但还是能经常听到如姥姥般那样的叫醒服务。这两年在家，我也自然不自然的也会这样对待两个孩子。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这应该就是咱们中国人所说的传承吧。
我今天也包了饺子，馅儿是韭菜肉和莲藕肉两种。我还模仿着记忆里姥姥的样子，坐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左边一个菜筐，面前一个垃圾袋，一根一根地认真择着韭菜。
那一刻，我似乎穿越时空，回到了年少时的岁月。屋顶的积雪被暖阳晒的化了，雪水顺着房檐儿上的冰琉璃，滴答滴答地落在院子里的红砖地上，冰琉璃晶莹剔透，透着阳光，折射出来五彩斑斓的光，完全落在屋檐下择韭菜的姥姥身上。姥姥抬起头了，冲着我笑着说 “今个儿冬至，等着姥姥给你包韭菜肉的饺子吃，吃完晚上要早点儿睡，做个今年最长的美梦…
这几年的日子，实在是太不寻常。即便如此，父母亲也都是乐观面对，积极鼓励着我们。尤其是父亲，他老人家时光机里记录的几乎都是积极和有趣儿。
今日冬至。今日的阳光很暖。内心深处依旧还是有担忧，这也是当下日子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这大半天的心路历程就如同刚出锅的饺子，同样是热气腾腾的。
这些年，愈发体会人生之意趣，之格局，都需要建立在长远的视野里。生命在自我的博弈与修行中且行且远，唯有真挚的热爱和积极的态度才能让自己不枉度此生。
民间有冬至之日也是一个转运日之说。经过冬至这天最长的黑夜之后，天地由阴转阳，阳气渐强。毕竟扶正存阳才是养生根本。
正如丰子恺先生那句：人间的事，只要生机不灭，即使重遭天灾人祸，暂被阻抑，也终有抬头的日子。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就在此刻，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冬至之日的午后，期许一个明媚且静好的春天吧。
祝福冬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