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19 《直觉泵》——思考是计算过程、是物理现象

深蓝在棋赛中打败国际大师已经多年了，然而我直到今天才补充了相关知识，以让我感觉到我“了解”这件事的含义。直接的去说我“了解了这件事”，是不对的，因为对一件事的认识是可以多方面切入、且越来越深刻的。但就现在来说，这件事的意义在于：我们展示了思考是物理产品。

自电脑发展以来，越来越多人主张思考不是什么神秘的心灵产物，而是如计算机一般，是物理硬件搭配搭载其上的软件所产生的事物。解剖大脑使它丧失一些功能区，或是对大脑做断层扫描种种探测，使我们窥见可能是大脑这个硬件影响我们的思考。

然而搭载在大脑硬件上面的运算软件是怎样编写的呢？

这一题的解答，科学家是用物理硬件，搭载出可计算、可“思考”的计算机，来展示无生命物完全可以在没有灵魂和其他神秘操作者的物理条件下计算与思考。而这样的案例，好像是建筑实际大楼之前先做的模型一样，也展示了很可能人类及其他动物的心智过程，也就是这样：计算，一连串大量的计算。

“思考是物理产品”这个概念，也终于与我学习到的达尔文演化论挂勾起来了，使我的知识图谱更加连贯合理而没有断层。达尔文演化论向我们展示这个世界封面纷繁奇妙的所有生物，都不是来自上帝神奇的那一口气，而是有物理条件的。经过物质数十亿年的碰撞，而产生如今我们看到的种种设计，它们不是一个设计者设计的结果，而是物理性质设计的结果。那么连贯的，心智以及思考，这些人类一直极端崇拜的高端产品，也不是来自什么神奇的灵魂，而是物理性质设计的结果。

带着这样的洞见，我可以好奇更多更多的问题，使我的知识图谱更加完整，例如，那么有超越人间社会的绝对真理吗？人有灵魂吗？人有绝对的不可屈从的自由意志吗？这些问题，都是在丹尼特的《直觉泵》这本书中，他带我们一起讨论遨游的。我推荐这本书，和这位哲学家一起思考这些重要问题，实在是很愉快的过程。

更多的哲学问题像是有绝对的伦理吗？上帝或宗教是什么？这些问题也都应该摆在达尔文演化论面前，接受来自物理设计论的诠释。我读网路上介绍，据说丹尼特也已经把这些费力的思考写成书本了。

还有人要说，国际象棋不是艺术创作，崇高的创造力不可能为没有灵魂的物理机制所生产，作曲家和计算机黑客柯普的音乐智能实验（Experiments in Musical Intelligence，简称EMI，2000，2001），展示计算机通已经可以通过计算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作曲家。当为EMI输入巴赫的音乐时，它会创作出巴赫风格的音乐作品。当输入莫扎特、舒伯特、普契尼或斯科特·乔普林的作品时，它能轻而易举地对这些作品的风格做出分析，然后生成相应风格的新作品。

洞悉“思考即一种物理现象”，不只是像拥有一种万能酸一样腐蚀了所有我们过往的真理、灵魂、和上帝的假设，也在积极意义上，为人类带来了新的地标——好比我们的祖先制作石器和工具帮助自己生存，而既然计算机也能有效地思考，我们为什么不假借计算机的能力帮我们做到更多呢？

另一方面，在大脑中展演的运算结果，据研究，不是像电影院一样，有一组单一的叙事投放在注意力的中心，而是大脑内多组运算器反馈不同可能解答，而有些解答通过一些反馈权重最大，因而成为了我们当下这在思考的“那一件”事。我们对一件事的观念也不是孤立的一个词典定义、或是固定不变的一种解释，而是多重运算回路共同构成的结果。

如此，我们还能说我们完全知道一件事吗？我们还能说我们必须坚持我们的观点，因为它是绝对不动的吗？我们是不是能从中看出佛教“空”的概念，即，不是说我们没有观念或不存在观念，而是所有观念都在不断变化中，你不能说哪一个是绝对真实。或许，我们也可以从意识流交缠的现象中，看出冥想的价值，和瑜伽锻炼试图从身体的物理层面达到控制意识的物理层面的做法的可行性。

随着对这些问题的探索，终归有一天我们会对深蓝的胜利这件事有更多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