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向日葵的沉默
文/虫子不能早起
听见向日葵的沉默
（1）发光，只为让你看到我。
李歆的转变是从初中二年级开始的。
“歆歆，等等我一起走！”走在宿舍楼前面的校道，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李歆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二楼有人趴在宿舍走道外面的栏杆上用力地挥舞着双手。
那么亲密的称呼，那么熟悉的声音，没错，正是同班的唐茵。
“好哒，快来快来！”
看着唐茵转身下楼，哒哒哒的跑下楼梯，李歆跟着原地小踏步做着跑步的样子，嘴里大声喊着“快，快～”好像这样就能把速度加到奔跑而来的唐茵身上。
唐茵跑过来，牵着李歆往前伸出的手拖着她又是一顿狂奔。
“哎，你慢点跑……”李歆被拖着整个人像要飞起来了。跑在铺着六角砖的草地面，差点被砖与砖之间的间隙绊住脚。
“来不及了，快要迟到啦！”
唐茵一向都是这样风风火火。
在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们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教室门口。因为准备要上课了，几乎全班的同学都已经到位，她们就是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跑进教室的。
幸好还来得及。
隔着一组的距离，李歆和唐茵在各自的位置坐好，默契地相视一笑。
余光扫到左侧斜后方的位置，发现邻组的周浩宇正看向这边，李歆慌忙地收回目光。甚至都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李歆脸上早已泛起了红晕。
大概刚才跑得急，现在有点热吧，要不然怎么会觉得自己脸上那么烫？
初中读的是寄宿学校，一个月才可以回家一次。刚上初一那时候，不少人会因为想家而偷偷哭鼻子，其中还不乏男生呢！
刚上初中的李歆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怯生生的，说话永远低声细语，走路怕是踩到蚂蚁都迈不开步子，更要命的是动不动就会脸红，像熟透的水蜜桃。
“静女其姝……姝，俟我於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学《诗经•邱风•静女》的时候，李歆第一次被叫起来朗读课文，她记得自己声音都有点抖，好不容易磕磕巴巴地读完，手心都冒出了汗。
语文老师打趣道：“我们的李歆同学也一样的安静美好呢！如果能再勇敢一点就更好了。”听不出是鼓励还是其他什么含义，总之，李歆又不争气地涨红了一张脸。
美不美她不知道，安静是绝对的。那时安静几乎就是她的同义词，低调得像空气一般容易让人忽略不计。
就这样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从某个时间段开始，她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
（2）很多事情无法改变，比如对你的心意。
“歆歆，我们一起去上洗手间吧！”
课间休息时间，唐茵绕过那些桌桌椅椅来到李歆跟前。此时的李歆还在整理上一节课的笔记。
“好吧～”
明明没有上洗手间的需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要一起上洗手间才足够表示友好。有时候女生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
课间教室外面的走廊总是站着一排排的人，像困兽一般难得有机会出去透透气，一下课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外跑。
本来就不算大的过道，现在还被占去不少空间。从教室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有着不算短的一段距离，李歆打心底不喜欢走秀一般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经过。
所以初一的时候，李歆是轻易不会离开教室半步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几乎能在自己的座位待到所有课程结束。
“宋嘉你小子有种别跑！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宋嘉在洗手间洗完手，故意把手上的水甩了死党周浩宇一脸，然后引发了一轮惊天动地的你追我赶。
身后的周浩宇追得急，宋嘉的逃生欲望被完全激发，怪叫着在走道人群间穿来穿去。
李歆刚听见从前面传来的动静，一个身影就带着风从她身旁掠过，差点把她掀倒。速度太快她甚至没能看清楚对方的脸。
还没反应过来惊魂未定的她又开始陷入了新的一轮惊慌。周浩宇的脸此刻正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眼前。
“宋嘉那小子……你没事吧！”
周浩宇微微俯下身，眼睛里带着关切。
“哦，没，没事……”
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周浩宇走近的唐茵也一直处于状况外。直到来人出了声方才回过神来，她急忙挽上李歆的臂弯，“还好吧？有没有撞到哪里呀？”
“真的没事啦！”
李歆几乎不敢抬头，视线停留在眼前人的牛仔裤阿迪达斯运动鞋上。
周浩宇确定她是真的没事后才离开，李歆这才稍稍透了一口气。呼～心跳差点都要停止了。
原来就算变得开朗受欢迎成绩优异，骨子里的自己，还是这般没出息。
（3）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你是我唯一的心事。
食堂里，吃着吃着唐茵突然停下来偏过头去看李歆。李歆被她盯着心里直发毛。
“歆歆……”唐茵欲言又止。
“怎么啦。”这样吞吞吐吐可不是唐茵一向的作风。
“你觉得周浩宇是怎样的一个人啊，你初一不是跟他同班吗，多少应该会有点了解吧？”
“咳咳……”听到那个名字，李歆被饭呛了一口，咳得满脸通红。
唐茵紧张起来，体贴地帮她拍拍背：“哎呀，你慢慢吃呀，我又不跟你抢！”然后给她递过一瓶酸奶。
李歆拧开酸奶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这才缓了过来。
话题算是被岔过去了。
在肆意嬉笑的年纪里，周浩宇成了她心底不能说的秘密。光是提到他的名字，就能触发自身所有的敏感开关。
第一次离开家到外地求学，李歆一直过得小心翼翼。比起她的不适应，家就在学校附近的周浩宇倒是如鱼得水。哪里热闹哪里就会有他的身影。
他的篮球打得很棒，经常有女生前去围观。
他的成绩也很好，在班里通常不下前五名。
……
还有，他长得确实很好看。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让李歆关注到他，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因为字迹清秀，老师理所当然地把抄作业题目的重任交给了李歆。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那时的她也绝不敢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那天晚自习，李歆跟往常一样在黑板上抄题目，无奈那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实在是有点多，直到下了晚自习都还没能结束。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的怨气没有了课堂纪律的抑制终于爆发了出来。矛头直指李歆。
“下课啦！下一节可是数学耶！”
“今天的作业怎么那么多啊，你看黑板都要写不下了！”
“不要再写啦，知道你的字漂亮行了吧！”
“哎～你的头挡住我了……”
……
下课了作业题目还没抄完本来就心急，现在听着各种不满的声音，李歆心里很不是滋味。手很酸，心里很委屈。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李歆几乎要哭出来。
“别吵了！吵什么啊！”这时周浩宇的声音恰恰响起。
“作业是老师布置的，嫌多自己找老师去！李歆同学还得抄两遍，人家都还没有意见呢，你们好意思在这里提！做不来或者不想做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是你们不能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可不是？！”
这下好了，李歆真的要哭出来了。
真的很委屈，还有，谢谢你能懂我。
埋怨的声音被压了下去，偌大的教室有好一阵子的沉默。过后一些细碎的声音，内容也不过是“李歆辛苦啦！”“我都快做完了！”之类的。
总算抄完了，李歆转身走下讲台的时候往周浩宇的方向看去，见他脸上分明挂着笑意。
李歆心里有点感激，还有一丝其他不明的情绪。
（4）我喜欢你，从未向别人提及。
在情窦初开的李歆看来，任何喜欢的情绪都是隐晦的，只适合埋在心底的，那是绝不可提起的秘密。
所以在收到别人的告白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学校总能理直气壮地把清洁工作安排进学生日常里，将大大的校园分成不同的区域下放任务到各个班级。
那天，刚好轮到李歆所在的那一组值日。跟往常也没有什么不同，李歆还是选择一个人从教师宿舍楼前面的长走廊打扫起。
“小歆歆～”
听到别扭的称呼，李歆不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但还是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活回过头去。
居然是班上的李珉同学，一起勾肩搭背前来的，还有个生面孔。
李歆并不打算搭理他们。
“小歆歆，怎么不理人呢！”
“……”
“小歆歆，我兄弟说喜欢你好久了，让我来给他壮胆，他要跟你告白！”李珉耐不下心，没等李歆有所反应便急急地抛出主题。
如他所愿，李歆总算抬起头看了他以及他旁边所谓的兄弟一眼。
说是同班同学，但李歆还是没有印象。对于李珉也只是那句“不要再写啦！知道你的字漂亮行了吧！”嗯，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印象。
李珉脸上是得意的笑，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些什么。而他旁边那位则是一脸的腼腆，小声说着“你别瞎说，分明是你……”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歆一眼，便把视线转移没再把话题继续。
李歆全程木着一张脸。
“怎么样啊，答应吗答应吗？”李珉看不出她的心思，还在一旁不屈不挠：“你忍心拒绝一颗真诚的心吗！？”
“答应你个头！”李歆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告白的心动一点都没有体会，小说里的唯美浪漫都是骗人的！李歆只当看了一场闹剧。
“哎，别呀～”李珉见李歆扭头就要走作势想去拦。“啊～～～”结果被李歆一脚踩在脚上，不禁吃痛惨叫起来，弯腰抱着自己的脚在一旁跳跳。
李歆头也不回，只听到李珉在身后大声嚷嚷着“我的脚都被你踩出血了！你可不能不管我，你要对我负责啊！”
这段经历除了惊心动魄真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这哪是告白，分明就是骚扰，恐吓啊！
（5）最动听的话是，从你口中说出我的名字。
被李歆彻底无视之后，李珉懊恼不已。
那个告白的故事被口口相传成了搞笑的事故，从此李珉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幽怨。活生生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小歆歆你不可以这样啊，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地对我，好歹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说不定以后还进一家门的呀……”
进你个头！轮奸都轮不到你！李歆恶狠狠地想，此刻完全没有“静女”的形象。没办法，都是被逼的。现在只要一听到“小歆歆”，胃就隐隐的有点不舒服。
要是别人能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大跌眼镜吧！
“李歆，班主任找你。”
刚好，不想跟恶心的人呆在一个空间。李歆清楚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但没想到居然是周浩宇。
……
李歆有点发愣。
见她明显没有回过神，以为她没听清楚，周浩宇又重复了一遍：“李歆～班主任叫你过去一下。”这次还很贴心地换了一种说法。
“哦，好。”李歆红着脸落慌而逃。
仅有双字的名字连名带姓轻易叫不出亲昵的感觉，所以朋友们更多的是用“歆歆”来称呼她，有时候还故意拖着尾音，幼稚得跟幼儿园小孩子似的，好像这样才足够表示亲密。
当然，还有更恶心一点的，叫“小歆歆”……
明明他只是正儿八经地直呼李歆姓名，在她听来居然异常动听。
李歆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没救了。
班主任找到李歆是关于作文竞赛的事情。这次要到市里面参赛，只有两个名额。本来李歆想拒绝的，可得知周浩宇会去，便鬼使神差地点头了。
想到将要和他近距离呆在一起，心里有点忐忑又有点惊喜。
突然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去市里坐的是大巴。路程没有很远，李歆也不会晕车。只是跟周浩宇并排坐着，第一次靠他那么近，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
真担心他会听到自己不安分的心跳声。
“怎么啦，不舒服吗？”
见李歆一直沉默不语，周浩宇以为她有什么不适。
李歆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呐，给你，吃点橘子可能会好一点哦。”
接过他递过来的半个橘子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指尖传来他皮肤的温度。李歆有点慌乱，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剥好的橘子看上去很好吃，连上面细细的白色经络都被认真地去掉了。没想到，他还那么的贴心。
周浩宇没察觉她的异样情绪。
“快吃……我偷偷带的……”周浩宇故意压低声音，像捣鼓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他鬼鬼祟祟的神情终于把李歆逗乐了。
“这就对啦，不过是去写一篇小作文而已不用太紧张。这不是还有我嘛！还有啊，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很好，李歆又成功地红透了脸。
（6）想为你成为更好的自己。
作文竞赛很快过去了，虽然跟周浩宇有过短暂的交集，但那天过后他们依旧没有很多联系。
后来竞赛结果出来了，李歆看着获奖名单上面的名字心里开出了花。
“哇，李歆原来你那么厉害啊，你的作文获得了一等奖肯定很开心吧！”
“周浩宇果然也是一等奖呢！”
……
好吧，像周浩宇那样的大神得到怎样的好成绩似乎都是意料之中，所以他得一等奖是理所当然。而同一个结果对于我却是惊讶不已。听着同学们的讨论，李歆不禁有点失落。
这就是她和周浩宇之间的差距啊！
不过看着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并列在一起，还是有点窃喜。如果我也是像他那样优秀耀眼的人，是不是就可以像那名字一样离得他更近一点？
李歆突然下定决心，想要变成更好的自己。
李歆自告奋勇去了校园广播室，告别那个读课文都磕巴的自己，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走路也能带风呢！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
广播里传出她的声音，或者那个他也有可能在听？光是想象，就足够让李歆努力练就字正腔圆的本事。
时间不知不觉，就像向日葵目光永远追随太阳那般她向着他前进的方向一路努力到了现在。
跟优秀的人在一起，优秀似乎就成了一种习惯。
可是偶尔李歆也还是会生出各种多愁善感。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株孤独的向日葵。在别人眼里足够灿烂，足够温暖，足够积极向上。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看不到阳光的夜晚里那些无处隐藏的暗自神伤。
听说向日葵的花语是沉默的爱。
还有另一种说法是，注定的坚强。
（7）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没想到，初二分班还能跟周浩宇在一起。
这大概是李歆新学期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唐茵是个漂亮开朗的女孩，短短一段时间就能跟大伙们打成一片。
初次见到唐茵那天，李歆走在楼梯转角处跟刚好跑过来的女孩撞到了一块，手中的书散落一地。
“哎呀，真不好意思，你看我老是那么毛毛躁躁。”
女孩一脸歉意地帮她捡起地上的书。看着上面的班级姓名，她又惊喜地叫了起来：“哎，我也在一班耶！真是太巧了！我叫唐茵，嗯……那个，绿草如茵的茵。”
“我是李歆。”
“很好听的名字呢！刚才没看清，是欢欣的欣还是心意的心？”
“都不是，是羡慕意思的那个歆。”
……
当时李歆只是在想着，好漂亮的女生啊！连同为女生的自己都几乎移不开视线。
后来同班同宿舍还是上下铺的关系，让李歆跟唐茵走得越来越近。两个人志趣相投，俨然一副双生儿的样子，天天粘在一起。
只是最近唐茵心情好像有点低沉。
李歆问她话她也只是迅速扬起一张笑脸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啊。可怎么看都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或许，跟她上次在食堂问的问题有关？
李歆来不及细想就被唐茵兴奋地从教室拉出去了。看她很是开心的样子，一扫前几天的阴郁，这会完全活过来了一般。
原来是年级篮球赛。
李歆还真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兴趣。
既来之，则安之。难得唐茵恢复了心情，李歆不想扫了她的兴，只好跟着她身边打算好好看。毕竟她连一场篮球赛都不曾看完整呢！
比赛还没开始，他们还在球场做热身准备，然而围观群众就已经来了不少。唐茵拖着李歆一路挤开人群，嘴里说着“对不起啊，借过一下。”“不好意思，让一让，让一让。”就这样理直气壮地挤到了前排位置。
看来这还真是个看脸的世界，对美女他们总能表示足够的宽容。
坐在视野良好的位置上，李歆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在她还深陷于自我反省的世界里，一个篮球飞了过来引发一阵尖叫。
球落在她们正前面，一个根本不可能砸到人的位置。李歆对人群中发出的尖叫声表示困惑，直到周浩宇的出现才解开了谜底。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主要都不是来看球赛的。
跑过来捡球的周浩宇在吵杂的人群里居然看到了李歆，本来还微皱着眉头的他忽然就笑了。
“李歆。”
“……”
“正巧，先替我拿着……还有记得为我加油哦！”周浩宇笑得一脸灿烂。
李歆真心觉得自己的脑回路特别长，周浩宇高举手臂挥着手跑远了，她还看着被塞到自己怀里的校服一脸的茫然。好像每次只要碰到他，智商就会自动下降。
毫无疑问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听着她们各类八卦猜测，李歆哭笑不得。
如果说她和他只是同学，大家会信吗？
一旁的唐茵脸上的笑容凝固，内心的热情一点一点慢慢开始冷却。
“你和周浩宇很熟嘛。”
唐茵说的不是问句，反倒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当时的李歆还处于自己的世界里，没听出她语气里有什么不对。
“也没有啦，我和他初一是同学你不是知道吗。”
唐茵还是没办法释怀。她本来也想说服自己，但她很明确周浩宇眼底笑意的含义。
唉，也只有旁边这位女主角还浑然不知而已。
（7）一直爱你，直到你爱上我为止。
李歆最初走进周浩宇的视野是在初一新生入学点名的时候。
当班主任喊到“李歆”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柔软的应“到”声响起。利用双耳定位，周浩宇目光轻易锁定在教室后排角落里站立着的身影。
当时的李歆，头发自然散落着，清澈的双眼透着一丝茫然，加上天生软软的声音，她整个人看上去如猫咪般温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刚发新书那会，李歆的书似乎发少了。周浩宇看着她面对那一堆书无从下手的样子，便主动过去帮她一本一本地对照自己的书籍，最后找出了她没有的那两本。李歆全程专注在找书上面，甚至没有多看周浩宇一眼。只是完了之后，那一声浅浅的“谢谢”让周浩宇记了很久。
无论什么时候看过去，李歆似乎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课间休息的时间李歆似乎更热衷于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写写画画。她的字周浩宇见过，真的很清秀，都说字如其人真是一点都不错。所以当老师选人帮忙抄作业的时候，周浩宇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她。
周浩宇不用假装不经意地看向李歆的时间是她在黑板抄作业的时候。周浩宇喜欢光明正大地注视她手捏粉笔好看的姿势，喜欢看她一笔一划地写字的认真模样，喜欢凭借她细小的动作猜测她此刻的心情。
那天看着李歆在讲台上不动声色地揉了揉手腕，生气得手有点发抖但还是继续把作业抄完，很是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周浩宇忍不住出声帮忙。其实很想给她一个拥抱，结果也只能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希望她的心情能因此好一点吧。
听到“告白事故”的时候，周浩宇几乎要炸了。居然胆敢窥视他的人！不过看李歆对那人的表情，忽然觉得她就算黑着脸也可爱得很。
每次在自己身边，李歆总是沉默不语。那次在大巴上，明明有那么多的空位周浩宇故意跟她挤在一起。记得她的笑真好看！睫毛弯弯，眼睛笑起来了像月亮。
李歆从不去球场，那天居然在那里见到了她！周浩宇看着在喧闹人群中有点格格不入的李歆，心情忽然明亮起来，连打球都分外卖力。
……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比如，我早已喜欢上你。
（8）爱是来日方长的秘密。
那次篮球赛之后，李歆和周浩宇的关系变得有点微妙，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可是，李歆和唐茵之间却多出了一份疏离。这份疏离就像在分不开的两个连体双胞胎中间切了一刀，结果等来了自由却失去了对方。
李歆对此有点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不开心了。
“我没有不开心，真的！”
唐茵说着，用力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像她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对了，唐茵似乎好久没在课间拉李歆一起去上洗手间了！
“茵茵，你睡了吗？”李歆好久没和唐茵好好聊天了。
上铺的唐茵一个人躺床上，没有回应，好像已经睡着了。
李歆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再去打扰她休息。
暗恋就像耳机里的音乐声，即使对自己而言是包裹整个身躯的震耳欲聋，旁人却仅仅只听得见一缕泄露的细小杂音。
唐茵也明知这不是李歆的过错，可是自己真的忍不住对她羡慕嫉妒恨。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周浩宇的心。这不公平。
可是，这真的没有公平可言，也没有道理可讲。
执意让小王子驯养自己的小狐狸曾经说过，就算你注定要离开，就算到时我会哭鼻子，可是由于能每天看到和你头发一样金黄色的麦田，我有所得。
虽然不能站到周浩宇身边，至少，现在能看到他的笑，那就够了吧。
唐茵试着让自己慢慢释然，毕竟来日方长，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吧！
生活水一样继续，了然无痕。
李歆还是每天在教室，宿舍，广播站之间来回穿梭，日子过的忙碌又充实。
周浩宇照样该吃吃该玩玩，成绩一直让人望尘莫及。
唐茵也积极投身于各种文艺活动里，将自己的特长发挥到底。
……
不经意间，一年就这么悄悄地过去了。
（9）所谓约定，就是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李歆。”
“嗯。”
“你想考哪所高中？”
“不清楚呢，还没想好。”
“那就一中吧！”
“为什么是一中？”
“因为我想去一中。”
……
当了三年的同班同学，好歹也混个脸熟。李歆跟周浩宇总算可以像挚友一般谈心。李歆看着眼前脸色不变的周浩宇，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在我的未来计划里希望有你的意思？
“那，我努力试试看吧。”毕竟一中是有名的重点中学，不是人人都能轻而易举地进去。
李歆谨慎地回答，但心里却决定要拼了命去争取。
“那就说好咯！一言为定！”周浩宇开心得像个要到心心念念的糖果的小孩。
“嗯。”李歆不自觉地被他的笑容感染，嘴角微微上扬。
好像突然有了光，有了前进的希望。
虽然知道太阳尚远，但必有太阳，向日葵从此不会再孤单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