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片
郑重声明:文章首创,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76期“酒”专题活动。
晴明的天空下,屈健双目紧闭,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俨然死去了一般。周围一片聒噪声。
“赶紧、赶紧通知家属!赶紧通知家属啊。”
第一个人煞有介事地说道,语气高低起伏、沉稳有加。
“起来,起来!赶紧的。”
第二人略显急促地嚷嚷着。
“有认识的没有,有认识的没有,赶紧通知家属。”
第一个人继续说着,郑重的神情下面夹带有一丝玩味儿,百分之九十九严肃中掺杂着百分之一的似笑非笑。
“起来,快点的!”
第三个人随着第二个人语音刚落,催促声也高亢迭起。
“杂操的让他不起来,一会往他脸上浇一盆凉水。”
第四个人则不无打趣地说道。
“这他妈眼瞅着要干活,他耍赖。”
第五个人撖揄屈健。
此刻屈健直挺挺地躺在院落里的地面上,五个人站在他身边围观或戏谑、或嘲笑,甚至带有一种鄙夷。
就在十几分钟前,几个人是看着屈健趔趔趄趄走出屋外的。当时他说出去上厕所小解,却是见他眼睛发呆、发红布满血丝,说话吐字含糊不清,舌头发短。谁知走到屋外他的身子一晃,软绵绵地就瘫倒了下去。
屋内的几个人见状着实吓了一跳,大家一起刚刚吃过酒。如果因为这他出了什么事,每个人都是有责任的。所以见屈健出屋倒地,他们赶紧出来查看情况。其中一人伏下身拿手指试试他的鼻息,接着说道:“有气,活着的!”。
几个人总算是放下心来,便开始围站在他的身边看着笑话。他们在观赏着他,玩味儿着他。他此时就像一件艺术品,是用酒精催生的艺术品:仰面朝天、胳膊腿散开停摆成一个标本、一个雕塑。酒可真是好东西,让人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初春外面气温还低,地表阴凉。他一直这样躺下去会生病。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提议把他弄到屋里去。于是他们靠近屈健一起伏下身,一人托着他的脑袋,两个人分别把着他的胳膊,另外两个人则是一人抬着他的一条腿,将他凌空架起向屋内走去。
几个人将屈健放到屋里炕上,头朝炕里、脚垫着炕沿。这一番折腾他竟然毫无知觉,没有丝毫动作反应,依旧眼睛紧闭,任由人们随意摆布。他一动不动地躺着,炕上有只小猫咪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他,也许它在纳闷这个人怎么会像死去了一样。
大抵过了三个多小时,他睁开了眼睛。觉得特别口渴,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躺在炕上,心生疑惑:自己是被招呼来帮忙拉草包的,怎么此刻却在炕上躺着。他努力地回忆着,印象中自己和几个人在喝酒,商量好了等喝完酒吃过饭便去下地干活。
屋子里很静,他坐起身来四下看看,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屋里。其他人都去哪了?自己怎么会一个人在屋?不是说好了下地拉草包吗?可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通。他喝酒喝断片了,完全不知道酒醉后发生了什么,犹如在梦中。
其实他不知道酒醉后发生了什么更好,如果让他知道醉酒倒地后几个人对他的言语态度,会让他心寒。酒把他变为了供人欣赏的艺术品,却也是体察别人心理的试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