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满满的早晨

一向爱睡懒觉的人，总在七点半以后，才慢腾腾地起来，然后打仗一样争分夺秒地收拾上班。

今早，五点就睡不着了，因为要去乡下，给老父亲做94岁生日。

从家里到车站不过五六公里，高铁发车时间是9：05分，半小时后到乡下，我六点半就出了家门。

小区北门，千代香蛋糕房居然开门了，这出乎我的意料。

一脚跨进去，挑选几款松软的面包，这都是父亲喜欢的。

店员忙得正欢，我好奇，问门店怎么开这么早。白白胖胖的姑娘，边往货架上摆放各式点心蛋糕，边告诉我，因为对面就是学校，学生进出多，迟不得的。

年纪不大，手脚异常灵活，脑门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是的，有生意好做，谁不愿意起早贪黑呢？

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51路直达高铁站，我引颈张望。

一对老年夫妇，手搀手，颤颤巍巍地走来，能听见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两老人也是喜上眉梢，拍着胸口喘着气，说终于赶上了这趟最早的班次，这样就不会耽误去新开张的菜场排队买特价鸡蛋了。

我又好奇，笑着问特价鸡蛋多少钱一斤？

老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便宜一元五毛，不少呢。

白发苍苍，手和脸老人斑密布，大概有八十多岁了吧？从艰苦年代走过来的人，爱物惜物成了习惯，即便为几元钱的节省，也是神采飞扬，好像在奔赴一个重要的约会。

51路停靠站台，我走上去坐下来，漫不经心地朝外望。

下一站金融城一晃而过，气派巍峨的外墙上“不言圈层高贵，建筑无声诉说。”的书写，还是映入眼帘。

忍俊不禁，我笑出声来，不敢直接写Q无声诉说，那岂不是变成了暴发户与土老冒？好像腰缠万贯的富豪，非得配上满腹经纶，才感觉身份地位一下子高大上。财富与学识相得益彰，这多好。

高铁车上，邻座是母女，母亲坐着轮椅，鹤发童颜。

女儿告诉我，她60开外了，趁着自己腿脚灵活，带着母亲去徐州故地重游。母亲年轻的时候在徐州呆过一段时间，后来被家事所累，一直没有机会再去徐州，真正成了咫尺天涯。

母女两个，眼睛里有光，脸上洋溢着憧憬，我跟着兴奋起来。

下了车，路过的发小大声喊出我的小名，我们已有三十年没有见面了。

她在上海打拼了半辈子，挣下一份家业留给儿子，自己回乡下居住。

还是那样快人快语大嗓门，她拍着我的肩膀，说我三十年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年轻，一眼就认出了我。

从青丝到白发，沧海都已变成了桑田，哪能没有变化？不过有人说年轻，虚荣心很受用，我哈哈笑出声来。

离家还有50米，我加快脚步，大声叫父亲，半百之人瞬间变成小儿女。

父亲怪我东西买得太多乱花钱，一转身，脱下我买的新外套，暗自嘀咕着说留给我的二哥穿。

我不作声，由得他。

94岁的人了，还舍不得70岁的儿子。

哈哈哈!